第4章 答题卡背面的星空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天空阴沉得厉害。陈默站在操场上，看着主席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林小满。她的马尾辫在风中轻轻晃动，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操场。
“同学们，“林小满的声音清脆悦耳，“距离高考还有100天。这100天，可能是我们人生中最关键的100天...“
陈默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偷偷拿出来，打开相机，对准台上的林小满。就在这时，一滴雨落在屏幕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让我们以最饱满的热情，迎接这场人生的挑战！“林小满的声音突然提高。
暴雨倾盆而下。陈默慌忙收起手机，却看见林小满依然站在台上，任由雨水打湿她的校服。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加油！我们一定可以！“
操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陈默站在原地，看着林小满在雨中鞠躬，然后快步跑下台。他的手机里，那张模糊的照片成了他后来无数个夜晚的慰藉。
晚自习的时候，陈默正在为一道导数题发愁。突然，教室里的灯全部熄灭了。
“停电了！“有人喊道。
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陈默正准备收拾书包，突然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坐下。
“这道题，“林小满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可以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来解。“
陈默愣住了。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林小满打开手机电筒，照亮了草稿纸。“你看，“她的手指在纸上快速演算，“这样就简单多了。“
电筒的光影晃动间，他们的手指无意相触。陈默感觉一股电流窜过全身，差点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懂了吗？“林小满抬起头，眼睛在微光中闪闪发亮。
陈默点点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听进去她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转铅笔的手指上，那支铅笔在她指尖旋转，像一颗小行星绕着恒星运转。
“对了，“林小满突然说，“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
陈默当然记得。那个沾着晨露的早晨，那朵被别在耳后的樱花。
“那天我其实是在等你，“林小满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听说有个男生每天都会在图书馆看物理竞赛题，所以特意去那里等你。“
陈默感觉喉咙发紧。他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教室里的灯突然亮了。
“我得回去了，“林小满站起身，“加油，我在清北班等你。“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突然注意到草稿纸的角落里画着一颗星星，旁边写着：“今天的星星特别亮。“
三模考试那天，陈默发挥失常。他站在成绩单前，看着自己的名字跌出前一百，突然感觉一阵眩晕。
“陈默！“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见林小满正朝他跑来，怀里抱着一摞笔记本。
“这是我整理的错题集，“她把笔记本递过来，“希望对你有帮助。“
陈默接过笔记本，发现最上面那本的扉页上画着一颗星星，旁边写着：“To the stars.“
“谢谢。“他低声说。
“不用谢，“林小满笑着说，“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这个词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陈默心里。他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的书包上挂着一个新的挂饰——一只小狐狸，眼睛是两颗闪亮的星星。
那天晚上，陈默翻开林小满的笔记本，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明信片。邮戳是上海某高校，背面抄着聂鲁达的诗句：“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他认出了林小满的字迹。明信片的边角画着一个小王子，站在自己的星球上仰望星空。
陈默感觉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想起那天在器材室，林小满哼着《七里香》时，窗外突然炸响的惊雷。当时他以为她是害怕，现在才明白，她是在遗憾没能看到星星。
第二天早上，陈默提前一个小时到校。他站在清北班的走廊上，看着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在晨光中舒展叶片。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看见林小满正站在阳光下。
“早。“她笑着说。
陈默感觉喉咙发紧。他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林小满已经走进教室。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座位上，那本《小王子》静静地躺在课桌上。
那天之后，陈默开始每天提前到校。他站在走廊上，看着林小满在教室里忙碌的身影。有时候她会抬头朝他笑笑，有时候她会扔给他一颗薄荷糖。
渐渐地，这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即使后来陈默的成绩依然没有起色，即使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进不了清北班，他依然坚持着这个习惯。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看她一眼。
高考前的一个月，陈默在储物柜里发现一张明信片。邮戳是上海某高校，背面抄着聂鲁达的诗句：“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他认出了林小满的字迹。明信片的边角画着一个小王子，站在自己的星球上仰望星空。
那天晚上，陈默站在天台上，看着满天繁星。他突然明白，有些距离，不是靠努力就能跨越的。就像地球和星星之间，永远隔着光年的距离。
但他依然每天提前到校，依然绕远路经过清北班的走廊。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已经长得很茂盛，枝叶垂下来，像一道绿色的瀑布。
有时候，林小满会突然从教室里跑出来，塞给他一颗薄荷糖。“加油，“她总是这样说，“我在清北班等你。“
陈默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但他依然珍惜每一次相遇，珍惜每一颗薄荷糖，珍惜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
直到高考结束的那天，他站在梧桐树下，看着林小满和同学们合影。突然发现，那道走廊的距离，原来比想象中还要遥远。
暴雨突然降临，陈默站在雨中，看着手中的信封。里面装着初中三年收集的草稿纸，每张背面都写着当天日期和天气。
他想起林小满说过的话：“我的梦想是去南半球看星星。“
突然明白，有些告白，注定要留在时光里。就像那朵干枯的樱花，永远定格在2009年9月1日的早晨。
陈默转身离开，雨水打湿了他的校服。书包上的小狐狸挂饰在风中摇晃，眼睛里的星星依然闪亮。
他知道，从明天开始，他再也不用绕远路经过清北班的走廊了。但那盆多肉植物，那本《小王子》，那颗薄荷糖，还有那个站在阳光下朝他微笑的女孩，将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
就像星星，虽然遥不可及，却永远闪耀。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陈默在整理书桌时，发现了一张夹在物理书里的答题卡。翻到背面，他愣住了——那里画着一幅星空图，角落里写着：“今天的星星特别亮，可惜被云遮住了。“
他认出了林小满的画风。那些星星的排列方式，和初中时她在草稿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陈默突然想起，高考最后一科考试结束时，林小满经过他的座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当时他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鼓励，现在才明白，那是告别。
他冲出家门，跑到学校。清北班的教室已经空了，窗台上的多肉植物也不见了。只有那本《小王子》还躺在林小满的课桌上，扉页上写着：“有些星星，注定要远行。“
陈默翻开书，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机票存根。目的地是新西兰，日期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
他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看见班主任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这是林小满让我转交给你的，“班主任说，“她说你会明白。“
陈默颤抖着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林小满站在南半球的星空下，手里举着那本《小王子》。背面写着：“这里的星星真的很美，可惜你看不到。“
他突然明白，那道走廊的距离，原来比银河还要遥远。就像小王子和他的玫瑰，注定要隔着无数光年。
陈默站在教室里，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心事。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绕远路经过清北班的走廊了。但那盆多肉植物，那本《小王子》，那颗薄荷糖，还有那个站在阳光下朝他微笑的女孩，将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
就像星星，虽然遥不可及，却永远闪耀。
多年后，陈默在新西兰的星空保护区，看到了南半球的银河。他想起林小满说过的话：“这里的星星真的很美。“
突然，他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坐下。转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正仰头看着星空。
“你知道吗？“女孩说，“你皱眉的样子特别像小王子。“
陈默愣住了。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我叫林小满，“女孩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
陈默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他抬头看着满天繁星，突然明白，有些距离，不是靠努力就能跨越的。但有些相遇，注定要跨越时空。
就像星星，虽然遥不可及，却永远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