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突变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李染站在桥头，目光却渐渐沉了下来。
心跳有些不对劲。
他按了按太阳穴，刚刚那一瞬的愣神并不单纯是被“美色”吸引，那股熟悉的发热感又回来了。
从手掌、脚踝开始泛起，神经像被谁一根根拨弄。
“不会吧……不是又要……”
他看了眼四周，摄影师和灯光还在调设备，林允儿去补妆暂时不会回来，但再耽搁几分钟，所有人就会就位。
他拎起剧本，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桥头，快步往不远处的临时道具间走去。
一推门，关上。上锁。动作干脆利落。
刚喘了口气，一阵熟悉的眩晕铺天盖地地袭来。
“靠，真的又……”
他没来得及说完，喉咙里已经发出一声低沉的狗吠。皮肤灼热拉扯，骨骼像被打碎重塑，世界的比例在视线中以极快的速度改变。
等他再次看清四周时，自己已经低伏在杂物间的地板上，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无辜地踩着自己的剧本。
“……我说过几次，不要在剧组变啊啊啊！”
“西八！”
他在心里骂道。
但狗不能骂街。他只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踱步查看手机。
对不起，他现在连手机都按不了！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有人喊：“李编剧？你在里面吗？准备要开机了哦！”
他大脑一片空白。
不能开门。绝对不能让人看见！
他四下张望，目光落在门边的道具箱上。
里面是一堆备用的斗篷、围巾，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可疑的狗玩偶服装。
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居然要靠伪装狗皮来掩盖我真狗的身份？”
但现在不是纠结哲学问题的时候。他果断叼起玩偶服的外皮，尽力套在自己身上，然后将自己缩进角落——装！死！
外头的人推门进来，看了一圈。
“咦？怎么有只狗？”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这是哪个演员带的狗啊？可真乖……”那人嘀咕着，又拍了张照，“发到群里问问好了。”
“别！”李染内心崩溃。
照片在剧组群飞速传播——几分钟后，林允儿的信息率先弹出：“这是谁的狗？怎么长得……这么眼熟？”
“别再看我了！”李染在内心仰天长嚎。
“真是个完美的灾难。”李染低垂着毛绒绒的狗头，任由心跳砰砰作响，四肢像灌了铅似的僵硬。
门外的人又看了一眼，嘀咕着：“没人啊？奇怪，李编剧刚才不是往这边走的么……难不成中途去了洗手间？”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再次合上。
李染立刻跳起来（狗式地），在狭小的道具间里打着转——他必须想办法恢复成人形，必须！可问题是，心跳根本没有规律。剧组节奏一乱，光是躲藏都要靠命。
他试着深呼吸，结果只是喘得更像狗。
“冷静，李染，冷静点。你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了。你可以……你可以像上次在巷子那样，想点能让心跳加速的事……”
他闭上眼，脑海中努力召唤刺激记忆。
被污蔑抄袭……
突然发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了扑街编剧……
突然变成了狗……
还有……那天林允儿蹲下来，摸着他的狗头，笑着问他是不是“在偷偷听人说话”的那一幕。
……不行。
这些刺激得不够，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开始适应了这种狗生节奏，情绪都麻了。
“再不恢复，我要真成剧组吉祥物了……”他快疯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再次停在门口。
“我看看这狗到底是谁家的。”
是林允儿的声音。
李染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门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进来，弯下腰打量他：“怎么又是你……？”
李染动都不敢动。
林允儿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没太在意他僵硬的姿势。她伸手，拨了拨他脖子上的毛：“你是我当时试镜的时候遇到的那只金毛犬吧？哈……我就觉得你眼神熟。”
“完了，她认出来了。”
“我当时出来后想找你都找不到。怎么又跑剧组来了？”林允儿像是在自言自语，“难不成你是……跟我来的？”
李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猜！
“小狗啊小狗，你究竟有没有主人呐？”
她突然站起身，拿起他踩在脚底下的剧本，眯着眼一看。
“……这不是李染的剧本吗？”她皱起眉，又看看“玩偶狗”。
“死定了。”
她忽然蹲下来，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你不会是……李染吧？”
李染猛地抖了一下，耳朵条件反射地动了动。
空气安静到极点。
“……不是吧？”她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开玩笑啦，你怎么可能是李染。”
“哈，吓死狗了……”李染瘫倒在地，松了口气。
“不过说真的，你还真有点像他。”林允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林允儿一边轻轻揉着他的脑袋，一边喃喃道：“那家伙总是绷着脸，说话也刻薄，但其实……也挺别扭的。”
李染一动不动，心跳却开始莫名其妙地飙升。
这算什么？狗身听自己被夸、还被温柔抚摸，居然……居然有点高兴？
“振作点啊李染，你不能因为一顿摸头杀就情绪激动！”他拼命自我说服，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那灼热的感觉又开始蔓延了。
林允儿没察觉异样，还在低声感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刚才助理说他往这边来着……该不会真被你吓跑了吧？”
李染心头一震。
“唉，你不会回答嘛……”林允儿站起身，仿佛有点失望，正准备离开，忽然间，她回头一瞥。
林允儿回头一瞥，只见那只“玩偶狗”正呆呆地坐在原地，眼神有些……复杂。
她眨了眨眼，像是看出了点什么，又像是在迟疑。
“奇怪……你刚才是不是——抖了一下？”
李染：“……”
他努力让自己摆出一副“我是毫无心机的狗”的样子，可偏偏心跳却已经飞快到耳根都开始发热。
林允儿走近两步，忽然歪了歪头：“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怕你才怪！”李染心里怒吼，但他现在只能乖乖地低下狗头，尾巴死死绷直，生怕一不小心摇了出来。
“好吧。”她轻笑了一声，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既然没人认领你，那就先留在这里吧。等下我让人给你弄点水和狗粮。”
李染瞳孔一缩：别啊，我又不是只真的狗！
林允儿转身准备离开，但刚走两步，又回头补了一句：“你可别乱跑啊，小金毛。李染要是回来，看到你踩着他的剧本，说不定会拿你出气哦。”
说完，她真的走了。
门再次关上，李染僵持的四肢终于松懈下来，像一滩毛茸茸的泥摊倒在地。
“狗生不易啊……”他喃喃地趴在剧本上，耳朵无力地耷拉下来，“怎么每次都要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事？”
短暂的平静中，他听见了剧组外的忙碌声逐渐热烈，开机倒计时正在准备，导演在喊：“演员就位，最后十分钟准备。”
他必须赶在所有人聚齐前恢复人形。
但他越是着急，心跳反而越是难以控制。
他闭上眼，死命回忆最强烈的情绪瞬间。
在公司被陷害的屈辱。
狗生中差点被金宇贤踢死的惊恐。
还有……林允儿刚才蹲下来时，指尖落在他耳后的温度。
心跳猛地一顿。
然后，开始加速。
熟悉的眩晕感再次涌上。
“来了……来了！”
皮肤灼热拉扯，四肢仿佛又开始松动。就在这个转变的临界点。
门外又一次响起脚步声。
“允儿，你怎么还没出来？导演在找你呢。”
是助理的声音。
“来了！”林允儿回了一声。
她的脚步声渐近，似乎又打算进来。
李染瞳孔一缩，连忙往道具堆后缩去，还没完全变回来，现在这幅“半人不狗”的状态……万一被看见，那才是真正的完蛋！
“不能开门啊你别进来啊拜托了！”他在心里拼命祈祷。
门把轻轻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