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烬灭沉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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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而复生之陆大人强取豪夺

礼部侍郎许魏虎之女许涵死而复生,翠萱惊天动地的叫声差点把整个许府都抬起来,那邻里甚至都凑来在许府门前露头往府里瞅。

灵堂里挤满了佣人,个个都跟木桩子似的定在沐笙寒跟前,皆是目瞪口呆。

从佣人中跑出一个脸庞圆润的妇女,她身着一身紫色锦缎长袍,见到沐笙寒的那一刻,哭哭啼啼地把她揽怀里。

“哎呦,苍天有眼啊,我的宝贝涵儿啊,这是神灵显灵啦,哎呦……”

沐笙寒被那妇女头上插的各种首饰戳得脸疼,又冲来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一把抓住沐笙寒的右腿就开始哭。

“呜呜呜前几天的菩萨庙没白去啊,我的宝贝女儿啊呜呜呜……”

那些佣人们皆以为真是神灵显灵了,连连跪下,哭啼声一片,这灵堂的氛围也是整得像样。

沐笙寒无助地坐在地上,左右各一个哀嚎的,眼泪鼻涕净抹在沐笙寒衣服上,沐笙寒一脸嫌弃,使力想站起来,又被两人拽了回去。

礼部侍郎许魏虎之女起死回生,许魏虎硬是说自家女儿是神灵庇佑的神女,立马在府中设宴,请帖在越凌城被传得满天飞,许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沐笙寒躺在扶手椅上,旁边的侍从又是喂水果的又是扇扇子的,沐笙寒被强制着吃了几个葡萄,连连摆手。

“得了得了,翠萱留下,你们几个都退下。”

侍从们微微俯身,本是不打算退下,沐笙寒下巴抬高,嘴一撇,装作被惹怒了,没想到这招格外好用,那些侍从皆散去了。

瞅着人走干净了,沐笙寒连忙跑去把门闩扣紧,靠着门滑坐下去,终是松了口气。

沐笙寒看着守在椅子旁边颤颤巍巍的翠萱,心想:“这许涵定是脾性不好,身边的侍从没一个敢轻举妄动。”

“喂,你过来。”沐笙寒喊道。

翠萱被吓得一颤,唯唯诺诺地走到沐笙寒面前,不敢抬头看她。

沐笙寒觉着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有意思,伸手扳起她的脸。

“我姓甚名谁?所处何地?家里可有兄弟姐妹?又是怎么死的?”

翠萱脸色被吓得惨白,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呜呜呜小姐前阵子从树上摔落,后脑磕碰在石块上就此没了气息,呜呜呜都是奴婢的错,都怪奴婢当时没看好小姐,要打要罚……”

“停停停,我不会打你,也不会罚你,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小姐姓许名涵,是老爷唯一的女儿,老爷是朝廷礼部侍郎,此处是许府。”

“唯一的女儿……”沐笙寒嘀咕着,想着这许涵定是被娇生惯养的,只是这爬树至死……自己就是因为爬树受了天罚。

“翠萱,快拿个铜镜来。”

翠萱连忙在一旁的桌上拿来个铜镜,沐笙寒举起铜镜,竟然发现自己的长相丝毫未变,难不成命危神君篡改了这些凡人的记忆?

“玄武卫秉公行事,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猝不及防地,一个年轻俊俏的侍卫破门而入,躲在门后的沐笙寒随着倒下的门一脸栽到地上,翠萱在旁边毫无准备地一脸震惊看着自家小姐再受重创。

曾峻身后,一人迈着沉稳的步伐徐徐走来,他一袭黑袍,浓密的黑发高高扎起,脸庞轮廓分明,犹如雕琢过的美玉,双眸深邃如星,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悉一切。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嘴唇,冷峻又不失优雅。

沐笙寒趴在地上,吃了一嘴地灰,她扬起脸,一副狼狈样。

“呸呸呸”

沐笙寒嘴里的灰还没吐干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掐住了她的下颚。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那起死回生之人?”

看着眼前这张超凡脱俗的脸,沐笙寒只觉一股寒气袭来,感觉要被溺死在那双深邃湖水般的眼睛中。

沐笙寒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陆大人,手下留情啊。”许魏虎跑了过来,被两名侍卫持剑拦在了门前。

许魏虎身后是他夫人郑淑,看到屋内的场景,扶额差点晕过去,被旁边的丫鬟扶住了身子。

“陆大人,家女虽然性格顽劣,但是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神灵让她起死回生,是祥兆啊!”

陆渊轻笑一声,戏弄般地看着沐笙寒,松开手。

“今日是陆某失礼,礼部侍郎之女起死回生之事太过惊奇,陆某仅是想前来确认真假罢了。”

陆渊用儒雅的语气淡淡说着,眼神丝毫不离开沐笙寒半分。

不知怎的,沐笙寒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可那眼神刺得她浑身发毛。

许魏虎心都要蹦到嗓子眼了,连忙上去挡在自己的宝贝女儿跟前。

“陆大人,在下怎敢将此事作假,既您已探查属实,那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许大人之女既是神女,那必得严加管教,可不能遭了世俗的玷污。”

“在下必定严加看管小女!”

陆渊瞥了许巍虎一眼,摆摆手,随着众侍卫离去。

玄武卫来许府一遭,府中人都少了些许,许魏虎不敢再拿自己女儿给府上增光,又担心女儿安危,干脆给沐笙寒下了个禁足令,五天不准踏出房门。

沐笙寒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翠萱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守着。

“这陆大人究竟是何许人等,为何爹如此惧怕。”

“小姐,这陆渊大人乃是玄武卫的首领,玄武卫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玄武卫……”

沐笙寒琢磨着,忽地想起在众生镜中看到的场景。

沐笙寒想着:“越凌王朝的衰灭定是和玄武卫脱不了干系,那这陆渊必是王朝覆灭的关键。”

被锁在屋里自是查不到什么,沐笙寒决定想法子偷溜出去。

沐笙寒眼里灵光一闪,一脸机灵地看向翠萱:“翠萱,你过来些。”

翠萱半信半疑地挪近了几步,沐笙寒左手背在身后,掌心浮现紫光,猛地将衣袖挥向翠萱,翠萱顿时晕了过去。

玄武卫指挥使府内。

谢渊躺在长椅上,单手撑着头,闭目静静思索着,身侧的桌上摆着一幅女子的画像。

站在一旁的曾峻看着谢渊,有些焦急,说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离奇之事,主上确定未识错人?”

谢渊淡淡开口:“怎会识错,必定是她。”

“既是如此,那主上接下来打算如何?”

谢渊缓缓睁开眼,“公主的贴身侍女选的怎么样了?”

曾峻一听到“公主”两字,一脸为难:“那金楚怡整日对身边的侍女打骂,脾气娇气的很,之前的贴身侍女全被她撵走了,无人敢贴身伺候她,主上不会是想……”

“好”

谢渊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心中已有定夺。

越凌城内大街小巷弥漫着热闹的气息,街道两旁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摊位,摊主们热情地叫卖着自己的商品,不时有几个嬉戏玩耍的孩童穿过街道,一片其乐融融的光景。

沐笙寒面戴着淡粉色面纱,四处张望着,心想:“按理说在玄武卫的残暴统治下,百姓应当闭门不出,怎会有如此盛世光景?甚是奇怪。”

正思索着,沐笙寒未注意眼前的路,一头栽进了一挺实的胸膛中,淡粉色的面纱被一阵风吹落在地。

沐笙寒感到自己被温热的气息包围,仰面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郑子宸一脸惊奇地看着怀中的女子,他生着白皙的皮肤,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五官如雕刻般精致,却又不失清秀之气,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更显英姿飒爽。

“涵涵!”郑子宸如同失而复得,搂紧了怀里的沐笙寒,“听说你死而复生,我本是半信半疑想去许府上探个究竟,哪知半路就撞上了你,你身子骨可还好?”

沐笙寒被搂得喘不过气,心想这位公子年纪轻轻力道如此非凡,必定是习武之人,看这语气动作,应当是许涵的爱慕者,要么就是青梅竹马。

未等沐笙寒开口,郑子宸抓起沐笙寒的左手,接着说道:“涵涵这次想出来吃点什么?城里新开了一家客栈,饭菜色香味俱全,一起去尝尝!”

“这许涵还是个贪吃的主。”

沐笙寒这么想着,被郑子宸扯起衣袖就走,沐笙寒被那力道扯得毫无准备,猛地往前一窜,撞到了旁边一名戴着帷帽的女子,沐笙寒及时回过神,抽出手横空接在女子后脖颈处,女子的帷帽顺着她倒下的动作翻落在地,沐笙寒随着女子一齐倒下,扑在了那女子身上。

女子帷幕下的真容显现,绝美而精致,而此时沐笙寒和金楚怡的脸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尽是惊谔。

沐笙寒连忙将金楚怡扶着站起身,作揖道:“无意冒犯姑娘,还请见谅。”

“楚怡?你又偷跑出来了?”郑子宸喊道。

金楚怡惊愕的眼神从沐笙寒移向郑子宸,眼神变得不屑:“是啊,子宸哥哥又管不着我,无论在哪我都来去自如。”

金楚怡接着打量着沐笙寒:“听说子宸哥哥在外有个起死回生的心上人,想必就是你吧!”

沐笙寒愣了一瞬,结结巴巴地回复道:“是……是。”

金楚怡嘴角忽地上扬:“没想到子宸哥哥眼光还不错!”

郑子宸没想到一向娇矜的金楚怡会说这话,沐笙寒一时也不知该说啥,两人傻傻地看着金楚怡。

“臭丫头,竟敢违抗我的命令与那小兔崽子私会!”

一道严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众人回头一看,竟是许魏虎带着一帮侍从来寻沐笙寒。

沐笙寒叹息一声,捏着额头说道:“早知道就跑远些了。”

金楚怡掩面笑了,点了一下沐笙寒的鼻尖,说道:“没想到你也是偷跑出来的,你爹如此凶神恶煞,这下你可有的受喽。”

许魏虎见到公主,连忙行礼:“小女性情顽劣,让公主见笑了,若小女得罪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哈哈,是挺好笑的。”金楚怡的语气带着打趣的意味,拂袖而离去了。

许魏虎的眼神从毕恭毕敬变成凶神恶煞,扯起沐笙寒就要往回走。

郑子宸赶忙上前阻拦:“许大人,涵涵许久未出来了,多走动走动也是好事。”

许魏虎怒视着郑子宸:“你这小兔崽子,下回再爬我家墙头,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不顾郑子宸阻拦,强行带走了沐笙寒。

“切,哪一回不是这么说的嘛。”郑子宸小声嘟嚷着。

回到许府,许魏虎和郑淑庄重的坐在大堂之上,沐笙寒跪坐在地,一脸无奈地望着两人。

许魏虎说道:“你可知错?”

“知——错——”沐笙寒有气无力地回复着,声音拖的老长。

老夫妻俩互相对视一眼,表情充满无奈。

郑淑一脸宠溺地看着沐笙寒,缓缓开口:“知错就好。”

沐笙寒见爹娘还是宠着自己,刚准备起身,又被许魏虎的一声“跪好”唤了回去。

“朝廷今天下了一道诏书,让你明天一早去参加金楚怡公主的贴身侍女选拔。”许魏虎轻声说着,面露几分伤感。

沐笙寒听到“金楚怡”这名字,立刻想到了今天的相遇,不知怎的,心中泛起一种不祥之感。

“我的宝贝女儿啊!”郑淑突然从座上起身,靠在沐笙寒肩头啼哭着。“你命怎么这么苦啊?”

许魏虎听到郑淑的哭声,顿时也绷不住了,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涵儿,你无需害怕,若是进了宫那公主刁难你,尽快给家里写信,爹就豁出这把老骨头,定是要在陛下面前给你求情。”

看着两人哭的如此伤心,仿佛沐笙寒要去的地方不是宫中,而是阎王殿,沐笙寒顿感不解:“去参加选拔的又不止我一个人,万一我没被选上呢?”

“哎呦我的宝贝女儿啊……去参选的就你一人呐!”郑淑说完,两人哭的更伤心了。

“就我一人……”沐笙寒醍醐灌顶,这金公主对待下人得是有多狠毒,才使得无人敢主动参选她的贴身侍女,而今天这道诏书,绝对是特意针对她来的。

夜晚,被爹娘唠叨了许久的沐笙寒回到房内,还是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但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让她对当下的情况也有了大概掌握。

“那大力神般的少年应是宫中武将,仅是喜欢许涵,还经常翻墙头来许府找许涵,至于那公主……”沐笙寒在房里缓慢踱着步,细细想着,越想越不对,最后惊愕的猜想出一个答案:“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沐笙寒头摇得像拨浪鼓,“金楚怡性情应当是嚣张跋扈,毕竟是公主,对自己的下人应当也是打骂随意,否则爹娘今晚不可能如此担心。”

沐笙寒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双眼闪过一缕紫光,那掌心里冒出星光点点,逐渐在她周身围绕,最后幻化成一层透明的法罩消失不见。

沐笙寒叹了口气。“还好命危未拔除我的仙根,有了这灵魅之术助力,任是何人都得对我滋生好感。”

翌日,公主府内繁花似锦,处处透着奢华精致。

金楚怡慵懒的躺在庭院的躺椅上,周围堆满丰盛的点心,她漫不经心地拿了一块吃着,旁边的郑子宸急得来回转。

“行了行了,子宸哥哥别转了,本公主都要被转晕了。”

郑子宸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向金楚怡:“这都什么事嘛,涵涵莫名其妙就被招来给你当贴身侍女,心中定是不悦,若你再对她拳脚相待……”

“诶诶诶子宸哥你瞎说什么呢!”金楚怡直接截了郑子宸的话,“给本公主当贴身侍女,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本公主又不是乡村莽夫,怎会对她拳脚相待?”

“若真是这样,公主府的侍从早就堆成人海了。”郑子宸心想,忽然想起了什么,满脸担忧地对金楚怡嘱咐道:“楚怡,涵涵她生性善良单纯,你可莫要故意刁难于她。还有,你那性子也收着点,别总是任性妄为。”

金楚怡小嘴一撅,不满道:“子宸哥哥,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呀?我虽平日里骄纵了些,但也分得清好坏。”

沐笙寒被一群侍从带到了公主府,她抬头望了望这华丽却又透着威严的府邸,深吸一口气,偷偷施展了灵魅之术,抬脚走了进去。

金楚怡看到沐笙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那丝惊喜不像是受法术的影响,她忙起身迎了上去。“你来啦,以后咱们可要好好相处呢。”

沐笙寒福了福身,轻声道:“拜见公主殿下。”

金楚怡拉着沐笙寒的手,笑着说:“不必多礼,以后你就安心在我府上住下,你的房间我都吩咐侍女给你收拾好了。”

郑子宸见状,稍稍放下心来。“涵涵,你来了公主府也好,日后若是想我了,直接来将军府找我。”

金楚怡往郑子宸身上轻轻一撞,摆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表情,说道:“咱们涵涵才不会想你呢,入了公主府,她就是本公主的人,由本公主罩着。”

沐笙寒发觉金楚怡对她的喜欢不是假的,打算暗里将灵魅术撤去,她背在身后的手刚打算施法,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扣住了手腕。

“此人,我要了。”

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沐笙寒顿感背后一阵凉意袭来,她扭头向身后看去,陆渊身着白色缎面长袍,垂在胸前的长发轻轻飘动,好似神明下凡。

陆渊在众人谈笑间悄无声息地出现,二话不说就要带走沐笙寒,金楚怡脸色稍有忌惮,但还是不满地抱怨着喊道:“陆渊你是鬼啊,到我府上来,起码给我报备一声啊,你这忽然就要抢人,是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郑子宸顿感不妙,扯住了金楚怡:“此事陆大人自有安排,还请公主注意言辞。”

金楚怡愤懑地跺了一脚,气急败坏的看着沐笙寒被陆渊扯着离开了公主府。

玄武卫指挥使府内,曾峻嗑着瓜子,笑着对一旁的林沐汐说道:“陆大人还真是精明,借着金公主选拔侍女的名义把美人娶进门,我还以为他打算孤寡一辈子呢。”

林沐汐瞥了曾峻一眼,将手中端着的摆满各式剃须刀片的方盘端到案上,冷冷道:“莫要胡言乱语,陆大人没说要娶她。”

“唉……你这性子啊,我估计也得孤寡一辈子。”

“你……”

林沐汐刚想骂曾峻一句,就瞧见陆渊的身影,曾峻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直起身来立正。

“陆渊大人。”

两人一齐毕恭毕敬的行礼。

陆渊身后跟着一头雾水的沐笙寒,她谨慎地观察着这里的环境,对上了两人惊愕的目光。

陆渊在案边坐下,淡淡道:“你们两人退下吧。”

林沐汐和曾峻对视一眼,曾峻还欣喜地朝林沐汐眨了眨眼,一副“我说对了”的表情,两人齐声应道:“是。”

两人离开后,沐笙寒感觉房内的空气好似凝固了,静得连窗外叶片上的露珠滚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给我剃须。”

陆渊的声音忽地响起,随后闭上了眼,沐笙寒注意到了方案上各式各样的剃须刀片,一时有些犹豫,双手毫无经验的拿起其中一个剃须刀片,颤颤巍巍的送到陆渊下巴跟前,小心地往上刮,心想:“这陆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公主的侍女去伺候他,莫非当真是个贪恋女色,荒淫无度的主?”

“为什么不动手?”陆渊睁开眼,淡淡开口。

沐笙寒被陆渊突如其来的疑问吓得一颤,连忙放下剃须刀片,俯身稽首。

“婢女不敢。”

陆渊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扳起沐笙寒的脸。“世人皆恨我,说我手段狠辣,荒淫无度,挟持新君,把持朝政,杀忠臣屠百姓,怎么,你不恨我?”

沐笙寒被陆渊逼的有些胆寒,并不敢直视他,眼睫朝下,双唇紧闭。

陆渊渐渐凑近她的脸:“莫非,你对陆某有情?”

冷清的言语中透露出几分温柔,沐笙寒猛地抬眼,陷入那双无底深渊般的眼眸,感受到千丝万缕难言的情绪中流露出的那份独有的温情。

窗外清风悠扬,掀起帘幕,撩动两人丝丝缕缕的长发。

沐笙寒回过神来,低头说道:“陆大人并非世人口中所言,越凌城被陆大人治理的很好,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盛世光景。”

陆渊冷冷的盯了沐笙寒许久,眸中尽是些说不清的情绪,沐笙寒只觉头皮发麻,抬头看了陆渊一眼,又连忙把目光收回。

“许涵这名字不好听,不如改了吧。”

沐笙寒一脸震惊,心想:“许涵这名字是亲生爹娘所取,怎能让一旁人说改就改?这陆渊还真是蛮横无理,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不等沐笙寒回应,陆渊缓缓开口:“沐笙寒。”

沐笙寒心里一惊,双眼瞪得溜圆,措不及防的看向陆渊,好似一只受惊的小兔,回过神来时,已然步入了灰狼的陷阱。

“陆某亲自为你改的名字……可还好听?”

陆渊一脸坏笑,那深黯的眼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皇帝寝宫,金楚铎正蒙着眼罩与几个宫女嬉戏。

“皇上往哪跑呢,人家在这儿呢,哈哈。”一个宫女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忽地瞥见殿前有一道幽黑的身影,看清来人后,立马噤了声。

几个宫女见势连连退下。

金楚铎正在兴头上,双手往前一扑,抓住了郑子宸硬朗的臂弯。

“哟,美人这手臂还挺壮硕,朕喜欢。”

此时,一个老太监急匆匆地跑上前去,见状,大惊失色道:“哎哟,陛下,这郑小将军硬闯寝宫,老臣拦都拦不住啊。”

“郑……郑小将军?”金楚铎反应过来,猛地将眼罩揭下,与郑子宸四目相对。

郑子宸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皇上好雅兴。”

金楚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啊哈哈……朕日日雅兴都还不错,不知郑小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郑子宸开门见山道:“那道诏书怎么回事?”

金楚铎被问的一头雾水,愣了愣,疑惑地眨了眨眼,反问道:“什……什么诏书?”

郑子宸发觉金楚铎并不知情,心想:“看来那道诏书是陆渊的意思,他想对涵涵做什么?”

金楚铎看郑子宸迟迟不回应,一脸讨好的表情继续说道:“郑小将军也是清楚的,朕这皇帝位就是个虚设,诏书那些东西朕从未碰过,如何清楚郑小将军的意思……”

“明白了,在下告退。”郑子宸不等金楚铎继续说下去,利索地作揖离开。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沐笙寒手足无措地站在陆渊的寝房内,面前清冷的男人淡定的坐在书案边,微微垂下一双沉静的眸子,手握一支毛笔,在纸面上缓缓书写。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那笔,蘸墨、运笔,墨水在纸上拖开痕迹,形成遒劲且锋锐的字体。

不知为何,沐笙寒总觉得周身有一股寒气,在她衣袖间来回穿梭,让她的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

“寒儿。”陆渊突然开口,“为我侍寝。”

沐笙寒眼睛瞪的溜圆,心想:“这冰坨子是真把我当成自家侍女使唤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做的来?”

陆渊站起身来,缓缓向沐笙寒逼近,沐笙寒赶紧向后退,后背撞在书架上,被抵在了陆渊与书架之间。

沐笙寒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站了站稳,抬起头看向陆渊,便对上了他那双在幽暗的烛火下,若寒冰幽潭一般的黑色眸子。

恍惚间,沐笙寒似乎在他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眼里,探到了一缕血色……

他垂着眼,冷淡地看着她:“为我宽衣解带。”

沐笙寒哆嗦着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那白色缎带,双手显得无比笨拙。

她的一只手接触到他腰间的那一刻,被他使力扣住手腕,她受惊轻哼一声,那只手被他压在了书架上。

陆渊静静地注视着沐笙寒,下一瞬埋进她的脖颈间,她下意识闭眼,忽地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灵气正在以细微的速度被抽取出去,她立刻警觉起来,使力推开了陆渊。

面前的男人一副不知足的样子,贪婪的眼神中透露出阴寒的气息,仿佛是一只伪善的野兽,褪去了白日的伪装,透露出原始的兽性。

她未料到陆渊竟然还有这么一面,外表上好似一位不染尘世的公子,实际上暗藏着一颗野兽的心。

一瞬之间,陆渊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抿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轻轻开口:“是陆某失礼了。”

陆渊转身坐回书案边继续执笔书写,仿佛无事发生。

沐笙寒有些摸不清头脑,但不知怎的,她感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有一种不减反增的趋势,仿佛刚刚灵气被一点点抽取出去的感觉是她的错觉。

“我已吩咐林沐汐给你收拾出了一间卧房,你以后就住在陆府。”

“哦……谢大人。”

“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

沐笙寒福了福身,转身就走,心想:“这陆渊来头不简单,又是越凌王朝覆灭的关键,居住在陆府相当是给了我充分的调查机会,定得把握好。”

林沐汐抱着剑鞘领着沐笙寒朝为她准备的卧房走去,沐笙寒跟在林沐汐身后,看着那杨柳细腰,发出“啧啧啧”的感慨,小声自言自语道:“这陆渊的女侍卫身材可真好,这翘臀都能顶住一个茶杯了。”

“许姑娘在说什么?”

林沐汐犀利的声音传来,沐笙寒没料到自己声音那么轻都能被听到,连忙四处张望,挤出一个笑容:“我没说什么,就是感慨这院子可真大,比我家院子大多了。”接着她又指向天空,“今晚这月色也格外美,像姐姐一样。”

林沐汐顺着沐笙寒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天空,淡淡开口:“那明月已被黑云覆盖了半边,并无美感可言。”

她冷淡的看向沐笙寒,沐笙寒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想:“这美女姐姐怎么如此不通人情,比那冰坨子还冰些。”

“许姑娘既已踏入了陆大人府上,那么就别想着耍阴招溜出去。”

“没有没有,我绝没有这心思。”沐笙寒连连摆手,但她总感觉林沐汐这意思是想把她囚禁在此处。

半夜,沐笙寒躺在床上思索着,始终理不清思路。

沐笙寒想到今日陆渊要给自己改名,而后意料之外的喊出了自己作为仙女时的名字,那阴冷的眼神让她感到瑟瑟发抖。

“陆渊一凡人之躯到底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名字……”沐笙寒又回想了一遍陆渊那冷冽如冰般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打了一个寒颤,蓦地坐起身来,眯着眼晃了晃头,“得得得,陆渊看着不像是想谋害我性命,我还是安分做好我的事。”

“陆渊有着掌控越凌王朝的实权,民间的传言与现实又并不相符,那众生镜中的景象又是怎么回事?莫非……那些士兵并未烧杀抢掠,而是在除恶扬善?”沐笙寒喃喃自语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些传言又是谁传出来的?不行,现下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

沐笙寒越想越头疼,干脆上床躺下打算入睡,却意外听到床头边上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她警觉起来,暗地里掐了法术。

“涵涵,醒醒,是我!”

沐笙寒觉得这声音莫名熟悉,想起来这正是郑子宸的口音。

沐笙寒起身点了盏蜡,火光映照出郑子宸的半边脸。“陆府戒备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爬墙头翻窗进来的啊!”

郑子宸的回答让沐笙寒感到意外,这少年将军还当真有本事,但她并不觉得郑子宸能这么轻易进来,要么就是他经常这么干,陆渊也并不戒备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本事还挺大。”沐笙寒笑着,“深更半夜冒险来陆府找我,你不怕被那冰坨子发现?”

“他才管不着我呢,我每回来陆府都是爬的墙头。”郑子宸这么说着,突然抱紧沐笙寒,“涵涵你没事吧,陆渊没欺负你吧?”

沐笙寒眼珠一转,想从郑子宸嘴里套话,学着金楚怡的语气娇滴滴地问道:“子宸哥哥可知陆大人为何把我抓来给他当侍女?”

郑子宸听到沐笙寒夹着声音说话,立马松开她,随后大惊失色地把手抚上沐笙寒的额头。“你莫不是病了,怎么突然学起楚怡那一套?”随后他又反应过来,神色更加惊愕,“陆渊让你给他当侍女?!”

沐笙寒点点头。

“陆渊从来不近女色,天天与朝廷政事打交道,怎会做出如此无耻之事,难不成你以前与陆渊有过交集?”

沐笙寒心想:“也不清楚许涵在之前是否与陆渊有过什么瓜葛,但陆渊知道我的真名太过蹊跷,也不知在郑子宸嘴里能不能套出有用的信息。”

沐笙寒稍稍靠近郑子宸,试探着问道:“你可知晓沐笙寒这个人?”

“沐笙寒?”郑子宸挠挠头,稍作思考,“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但我并不认识此人。”

“陆大人今日为我改名,那名字就叫沐笙寒。”

“什么!”郑子宸一惊,“太不像话了,姓名乃是爹娘所取,岂轮得到他陆渊做主?不行,涵涵,我必要去为你讨个公道!”

郑子宸刚要起身,沐笙寒赶忙将他扯了回去:“不可!若是陆渊知晓你三更半夜私自来寻我,把我安排到他房里睡,该如何是好?”

郑子宸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还是涵涵想的周到,陆渊这人猜不透心思,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但他并非无理之人,你先在此安心住下,我日后再找他询问清楚。”郑子宸说完,一溜烟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沐笙寒吹灭蜡烛,重新躺回床上,可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翌日,沐笙寒睡了个自然醒,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打开房门,迎面和正准备敲门的曾峻撞上。

“哈哈,许姑娘起的真早。”曾峻笑着,“陆大人一早就去宫中了,临走前吩咐道,姑娘可在府上随意。”

“随意?”沐笙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种随意?”

“只要许姑娘不出府……”

“好好好,我明白了。”

陆府内侍卫并不多,侍从可以说根本没有,沐笙寒避开了曾峻和林沐汐后,蹑手蹑脚从窗户翻到陆渊房间里,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沐笙寒翻遍了陆渊的柜子抽屉,全是些书本典籍,当她正要放弃查找时,无意间看到了陆渊书案上一块带有血渍的手帕,她先是一惊,连忙拿起查看,那血渍有些发黑,应当有一段时间了,那么这会是陆渊的血吗?如若是,陆渊又出了什么事?

沐笙寒不敢在陆渊房内久留,但继续留在陆府上也不是办法,曾峻和林沐汐武术高强,自己应付不了,她想了想,闭眼掐了一道诀,身体瞬间变得透明,她打算靠这招隐身术溜出陆府。

公主府内,金楚怡百无聊赖地躺在摇椅上,一脸不开心,一个侍女颤颤巍巍的走到她跟前,禀报道:“公主陛下,许涵小姐求见。”

金楚怡听到“许涵”这两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愉悦,立马从摇椅上坐起来。“快快接见。”

花园内,繁花似锦,芳草萋萋,弥漫着淡淡的芳香。

沐笙寒陪着金楚怡坐在花园内的亭子中,石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金楚怡拿起一块桂花糕,硬是要往沐笙寒嘴里喂。

沐笙寒只得吃下,看着这满园花海,心中一动,伸手折下几朵花,灵巧地编织成一个花冠,戴在了金楚怡的头上。

“公主如此爱花,那我就将这花冠赠予公主。”

金楚怡惊喜地摸着花冠,咯咯直笑,“涵涵,你手可真巧。”

但沐笙寒前来公主府可不是仅仅为了夺公主欢心,她话锋一转,开口道:“请问公主对陆渊的事知道多少?”

“涵涵问他做甚,他可有欺负你?”

“未曾。”

“那就好。”金楚怡思索了一下,“陆渊原是朝廷重臣陆大人之子,能文能武,他十七岁那年,家里出了变故,亲人都丧命于一场火中,父皇可怜他,便让他顶替了他父亲的职位,自我父皇离世后,他扶持皇兄即位,创立了玄武卫,便有了今日这光景。”金楚怡说完,脸上原本愉悦的神情都黯淡了几分。

“金楚怡描述的和世间广为流传的并不一样,但事实还得深究,她把陆渊往好的说,看来并不厌恶他,说不定能从公主的皇兄身上知道些什么。”沐笙寒这么想着,接着问道:“当今的圣上与陆大人关系如何?”

金楚怡双手撑着下巴,嘟着嘴回应道:“皇兄一天傻不隆冬的,只知游玩享乐,全把政事托给陆渊,对他信任有加,两人看着关系甚好。”

“那怕只是表面关系了吧。”沐笙寒并不认为陆渊会和一个只知贪图享乐的人关系好,心下这么想着。

沐笙寒想到了在陆渊房里发现的带血的手帕,继续问道:“陆大人可患有什么疾病?”

“他一天生龙活虎的很,怎么可能得什么病?”金楚怡拿了块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突然靠近沐笙寒,“涵涵怎么问这么多陆渊的事?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金楚怡一脸调皮地看着沐笙寒,见她有些错愕,笑嘻嘻地继续说道:“陆渊虽然长的人模狗样,但他可不是块好郎君的料啊!”

沐笙寒被说得满脸通红,想起了陆渊让自己给他剃须那日,询问她的第二句话,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回应道:“公主莫要挑逗我,我怎会喜欢上那块大冰坨子,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若是被发现我偷溜出去就不好了。”

沐笙寒急急忙忙地起身离开,金楚怡在一旁笑得更开心了,但并不拦她。“这么急着回陆府见你的陆大人啊!”

郑将军府内,许魏虎和郑沅序分别坐在茶桌两边,许魏虎将桌上的一盒珠宝推到郑沅序面前,用沉重的嗓音说道:“多谢郑大人鼎力相助。”

郑沅序又将那盒珠宝推回去。“这就不必了,你我二人乃多年至交,宸儿对令爱倾慕许久,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令爱碰上此桩大事,若不是宸儿及时告知,你我怕是现今都被蒙在鼓里。”

许魏虎长叹一声,“那位大人表里不一,不过心肠还是好的,但愿此法可行。”

沐笙寒不敢从陆府正门进,又无处施法,被逼无奈只得学着郑子宸翻墙头。

陆府的墙头可不好翻,沐笙寒本来想着自己爬树本领高强,但也是费了吃奶的劲才翻上去,结果一只脚不慎踩空,从墙头上径直摔下来,砸倒了正下方鬼鬼祟祟的金楚铎,金楚铎吃痛叫了声,两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沐笙寒有些头晕,感觉眼里直冒星星,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又感到奇怪,想着身体怎么不是特别痛?

沐笙寒低头看到自己正坐在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背上,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来。

金楚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你这贼可真不会做贼,连墙头都不会翻,真得回去多练练。”

沐笙寒上下打量着这个吊儿郎当的男子,反驳道:“你又是何方神圣?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呢?”

金楚铎拍完身上的灰,看向沐笙寒,目瞪口呆:“哟,你这贼……模样还挺不错……听说陆渊从楚怡那儿强抢了个侍女,不会就是你吧!”

“是……是又怎样?”沐笙寒顿了顿,“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陆府,又为何要在这墙头边上转悠?”

“你还问起朕来了,朕还没问你为何要爬墙头进府呢!”说到这,金楚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朕知道了,你是害怕被谢渊发现自己偷溜出去,这才爬的墙头!”

金楚铎的声音越嚷越大,沐笙寒怕事情败露,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前去捂住他的嘴,金楚铎被逼的退后一步,沐笙寒这才把手放下。

金楚铎呼了口气,“粗鲁是粗鲁了些,不过姑娘这手……还挺香!”

“你刚刚称呼自己为……朕?”

“是啊!”金楚铎语调变得骄矜了些,“朕就是当今的圣上,你对朕如此放肆,念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就放过你啦!”

沐笙寒看着眼前一点帝王样都没有的金楚铎,轻哼一声,心想:“这小皇帝如此华而不实,估计也只能成为陆渊的一枚棋子了。”

此时,曾峻和林沐汐从庭院走了过来,金楚铎看见林沐汐,两眼放光,立马凑到她跟前,笑嘻嘻道:“几日不见,沐汐姐姐越发的美丽动人。”

林沐汐一脸不耐烦道:“怎的,又想从墙头翻出去?”

金楚铎见自己的想法被无情拆穿,想起了之前被谢渊扣在谢府中时,用尽各种方法试图爬墙头溜出去,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一个想翻出去,一个想翻进来,沐笙寒想着这事可真逗,忍不住笑了一声。

曾峻先是看了看金楚铎,而后目光落在沐笙寒身上:“许姑娘,陆大人回来了,就在你的卧房中候着。”

如同遭了晴天霹雳,沐笙寒的笑容瞬间凝固。

陆渊静静的坐在案边,单手扶着额,闭着眼,窗外明媚的光线照亮他清隽的侧脸。

“你去哪了?”

沐笙寒找了个借口。

“我……我出去散散心。”

陆渊睁开眼,含笑看着沐笙寒,似信非信。

“你喜欢郑子宸吗?”

陆渊这出乎意料的一问,让沐笙寒找不着头脑,她并不知许涵对郑子宸心意如何,但自己与郑子宸交集并不深,谈不上喜欢,只是郑子宸的一厢情愿罢了。

细细思考了一番后,沐笙寒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喜欢。”

“既是不喜欢,那想必你父亲为你安排的这门婚事定是令你心烦的。”

“什……什么婚事?”陆渊这话说得沐笙寒云里雾里。

“你父亲私下和我说,已与郑家定亲,要将你嫁予郑小将军。”

“好你个陆渊,开始不说,现在才道出此事,不就是想套我的话,让我离不了陆府呗。”沐笙寒这么想着,有些愤懑地看着陆渊。

陆渊朝沐笙寒挥挥手,示意她在对面坐下,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既是不喜欢,陆某有一计,能让这婚约作废。”

“陆大人请讲。”

陆渊一手撑在桌前,微微俯身,凄冷而严肃的目光盯着沐笙寒,声音很轻,似在喃喃。“我娶你。”

房内陷入安静,沐笙寒看着陆渊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一时之间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可在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中,陆渊坚定地再重复了一遍。

“我娶你,可好?”

沐笙寒一脸的不可置信,其实根本无需她答应,陆渊权势滔天,完全可以强娶她。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陆渊缓缓直起身,退后半步,“今晚我就进宫,请圣上下旨,有圣旨在,一切阻碍皆可规避。”

陆渊开门离去。

沐笙寒傻傻地看着那一袭白袍飘逸的身影离去,有一种被强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