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和尚，还俗，四散金光
和尚是个麻烦。
从很早的时候，邓恩就明白这个道理。
这群人，总是报团取暖，又多有顽固的臭脾气，惹也不好惹，受也难受住，谁人见得皆是厌烦。
尤其那闹市里灯红酒绿，本来就与和尚的气场不合。
若说赶走吧，又恐损了阴福；若说招待吧，又不得回本。
店家见得和尚上门更是心烦了。
可惜，他明白的还是晚了些，这时候，他也是被讨厌的一环了。
在这些杂着尊敬和厌恶的目光下整整忍受了两年有余，他终是找上了自家师傅。
“阿弥陀佛～，唉～，自是红尘多妩媚，如是扰人心。”
老住持圆通悠悠叹息，面色悲苦。
“徒儿，就你看来，我们出家人修佛修的是什么呢？”
邓恩板起面孔，严肃回应。
“恩师曾有言，修佛修心，修心修本我。”
“哦？那你认为佛是什么呢？”
圆通听到自己的徒弟，还记得入门时的教诲，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邓恩循着记忆，不暇思索。
“佛乃是觉悟的人。”
闻言，圆通面上喜色更浓，轻赞一声，但转瞬又是一脸温和。
“善，那么什么人可以成佛呢？又需要怎么做才能成佛呢？”
师傅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双手合十的邓恩感觉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这问题都是入门时师傅逐一教导的，缘何多此一举？
自己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啊！
“人人皆可为佛，明心见性顺从本心。”
“可须每日吃斋礼佛，遵照条条戒律规矩？”
圆通的声音已是缥缈，似在遥远之地提问。
“心存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身扶正大，见佛不拜又何妨？”
“哈哈！善哉～善哉！”
闻言圆通抚掌大笑，片刻方止。
“徒儿这不是懂了吗？”
啊？
我懂了？
我懂了什么吗？
退出门外的邓恩挠挠头，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
翻来覆去一宿。
第二天一早，邓恩跑去师傅跟前叩首，还了俗，开始动手养起头发，余者和尚也大都随顺了自己。
嘿，这日子可真叫一天天的好起来了，真叫是一个逍遥。
先前每日的香油钱都不够自己这些人生活，还得时常下山去化缘。
奈何施舍难得，山上倒是能种些菜吃，可又哪有吃肉喝酒来的畅快。
还俗，不，带上一群手下一同还俗这事，简直就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了！
至于像师傅这样不愿还俗的，他也没苛求，划出几间屋房，令他们每日诵经，权当为自己祈福了。
乐乐呵呵过了两天快活日子，忽的一日，正出门时，便见一道霭霭黑气，直冲半天里，惊得邓恩一哆嗦。
询问四周众人，却无人看见。
“晦气啊！这昏昏默默、杳杳冥冥的玩意儿！”
叫骂声尚未落下，那道黑气在空中散作百十道金光，往四面八方散去了。
不巧，正有一道金光，直直照着他脸来，不等他遮挡，撞在他额头，也没有痛感，如水般化开，不见踪影。
且不提邓恩去往宫殿，与那道士吵闹。
这厢众人，见邓恩叫骂着倒头就睡，亦是大惊失色。
“祸事，祸事啊！”
还是有个有眼色的，急忙让人搬到屋内，自个儿去寻了老住持来。
那圆通听得消息，急急小步奔来，上下检查后，又疑窦丛生。
便焚起一炷信香，上了禅椅，盘膝而坐，口诵咒语，入定去了。
一炷香过，却好回来，对众人直言：“徒儿无事，却得了番天命，日后正果非凡。”
似乎在应和老住持的话语，邓恩忽的鼻如雷响。
这是睡了。
众人尽皆散去，独有圆通留在床榻边，目光幽幽。
自商周时起，天地三百六十五处相连节点逐一崩溃。
至于隋唐之时，仅余百八之数。
那龙虎山老祖，大唐洞玄国师，果断出手，封锁一百单八节点，迁移至伏魔之殿，龙章凤篆，天书符箓，龙子镇压，使其得以留承至今。
留存在外的七十二节点，供奉于诸家使用，数百年来，仅剩官家一宫，儒家一庙，道家三山，释家三寺，还有充作神人使者的九天玄女一殿，共九处。
“阿弥陀佛……这是有人耐不住了啊！”
节点越多，飞升的可能越大。
但这一百单八节点被镇压阴幽之地如此多年，尚未做法驱散沾染的魔怨之气。
如今吸引星光，附在人身，怕是难逃杀劫。
他这徒儿，日后难喽～。
“阿弥～那个陀佛！臭牛鼻子！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刀法！”
正想着，这徒儿就醒了过来。
“欸？师傅？您儿老怎的在这儿？那道士呐？”
这醒来的发问着实让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弥陀佛，这里并没有道人来过。为师被人请来，便见徒儿昏迷不醒。徒儿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邓恩只觉得师傅的眼神看得自己凉飕飕的，赶忙应答。
“就见一道黑气，自半空炸开金光，其中一道金光径直撞到徒儿额头，便见着一道士，着实生厌，正叫骂时，却回来了。”
圆通也不避讳，将其中曲折讲与自家傻徒儿，心里却在筛选那道人的身份。
这或许也是个被牵扯进来的，先发信，往龙虎山、大罗山、昆仑山问问情势罢。
“这样……那师傅，徒儿日后该当如何？”
邓恩的第一反应便是向师傅求助。毕竟能知晓里面这些弯弯绕绕的，肯定不简单。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老住持宝相庄严，不再说话。
“啊？这听着就麻烦的事，真的避不开吗？总觉着，我这身板，跳下去都溅不起水花啊！”
啪！
戒尺声响。
邓恩紧紧捂住脑袋。
“愚钝！为师的意思是为师可不愿入地狱，谁爱入谁入！静守空门，以待天时。时机到了，下山应付一二，便回来，莫要久留。”
圆通持着戒尺收进袖中，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嘶～，嘿嘿，这不是没顺过来吗……”邓恩揉揉痛处，倒也正色起来，“谨遵师命！”
“善。”
老和尚双手合十，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