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静把一台笔记本电脑端在林辰阳面前。
“你说你不记得了，你或许骗过了自己，但我们可不这么认为。”江岁摁了几下键盘，“这本来要交给上面进行封存的，但在那之前拿过来给你看看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是我那辆越野车的行车记录仪拍下来的。”林静说，“记录仪损坏了，花了好几天才修好，这是刚刚去店里拿的录像。”
电脑屏幕黑了一下，紧接着画面跳了出来，只不过视角有点不对劲。
“这画面是倒着的，因为车被掀翻了。”林静说着把画面翻转了一下，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男孩的身影，而他的前面是一只白色的怪物。
林辰阳认了出来，这是那天晚上在郊区碰到的第二只怪物，用江岁她们的话来说叫“死骸”，这一段录像是他那时候独自面对第二只死骸的录像，当时他和林曜做了交易，那之后他就晕了过去，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回市区的路上了。
录像开始播放，男孩倒在了地上，然后缓缓起身，看了那只死骸两秒，然后握拳打在了那只怪物的脑壳上。
林辰阳知道林曜胆子大，但不知道她这么大，这种情况还敢给怪物打一拳。
下一秒他就知道为什么了，白色的怪物突然开始抽搐，红色的尖刺在瞬间从它体内冲出，把它串在了半空中。
整个过程只有一分钟不到，而男孩只是淡淡地看着，然后转身就走，颇有一种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感觉。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来找你的原因。”江岁合上电脑，“林辰阳，你自己没发现吗？”
“这这这这是什么？”林辰阳看着屏幕里的男孩发懵，屏幕里的男孩在走之前回头了一下，他的正脸被清晰地拍了下来。
“你确定这不是特效合成？”林辰阳说，“你们这特效做的不错，我能下车了吗？”
“别急嘛，雨下这么大你又没带伞，我们可以聊聊天啃薯片。”江岁微笑，“你放心，我们只是想和你谈谈，不会把你迷晕然后偷偷嘎你的腰子的。”
林静白了她一眼，也露出了一个不太友好的微笑：“放心，姐姐俩不是坏人。”
她穿着短袖，海蓝色的瞳孔盯着林辰阳，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和纹身都在告诉林辰阳她不好惹。
大姐你俩妥妥就是坏人啊！林辰阳在心里哀嚎。
比亚迪缓缓开进一个露天停车场，在一个车位停好。
“放轻松。”江岁塞了袋薯片在他手里，“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聊。你先问，我来解答。”
林辰阳的大脑有点宕机，“让我理理……”他揉了揉太阳穴，“那真的不是你们用特效合成来骗我的？”
“千真万确不是。”江岁说，“我们吃饱了撑的干嘛要用特效骗你？骗你的目的又是什么？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也对……“林辰阳觉得她说的有理，“那视频里那个人真的是我？”
“经过图像处理我们很确定是你。”林静回答，“我们也在路边找到了晕倒的你。本来按规矩应该给你洗脑，这样你就记不起这件事了，你只会以为自己摔了一跤。”
“好吧好吧……”林辰阳揉着太阳穴，“那些尖刺又是什么？我看见那些尖刺从怪物体内爆了出来。”
“应该是某种骸灵的产物。”江岁说。
“骸灵？”林辰阳注意到她又说了一遍这个词。
“超能力懂吗？超能力。如果你相信超能力的话解释起来就方便的多。”江岁说着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只可乐瓶大小的圆柱形玻璃瓶。
玻璃瓶里是一段红色的柱状晶体，表面光滑如镜，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泽。红色从晶体内部散发出来，像是被囚禁的火焰，随时可能挣脱束缚喷薄而出。
“这这这就是超能力？”林辰阳问道，“你确定你拿的不是一块玛瑙？”
“凑近看，它像是石头么？”江岁把玻璃瓶凑到他眼前，“你见过这么好看的石头？”
林辰阳呆呆地看着晶体，晶体内部有丝丝缕缕的纹理，如同脉络般错综复杂，仿佛赋予了这些柱状晶体生命。
江岁说得对，这不是石头或者玛瑙，它的红色并非单一纯粹，而是有着丰富的层次。外层是鲜艳夺目的朱红，热烈张扬，似要燃烧掉周围的黑暗；越往内部，颜色渐变为深沉的绛红，宛如岁月沉淀的痕迹。
“这就是你的骸灵所诞生的产物。”江岁轻声说，“你可以理解为它是你的孩子，恭喜你啊，当爸爸了。”
林辰阳和林静同时白了她一眼。
“好吧好吧，我暂时接受这个设定……”林辰阳揉着太阳穴，“要不然你们给我拓展一下你们的世界观？打游戏都得有个主线吧？没有主线没有背景故事那我岂不是要卡关？”
林静挠挠头，看向江岁，“你是老大你来决定。”
“嗯……按道理来说要保密……算了，道理在我手上，管他呢……”江岁收好玻璃瓶，“你关注天文学吗？”
“不关注。”林辰阳摇摇头，心说这不会和外星人有关吧？
“不关注正好，因为我也不关注。”江岁说，“你有没有思考过……外星人的存在？”
林辰阳心说还真和外星人有关啊。
“外星人的存在一直是个谜，很多国家或多或少都有过UFO的传闻，据说美国还有个叫51区的地方专门研究外星人。”江岁说。
“所以你们研究外星人？”
“不，我们研究黑月。”江岁说。
“黑月？”
“太阳的背面，因为太阳的背面属于人类的观测盲区，并不能确定它的背后是否有其它星球。直到人类开始有了射电望远镜和各种先进的探索设备后我们才慢慢地观测到太阳背后的情况。”江岁眨眨眼，“结论是太阳背后是有一颗星球的。这颗星球隐藏在太阳的阴暗面，一直属于人类的观测的盲区，直到人类捕捉到了属于它的信号，我们才得以知道太阳背后还有一个星球，我们命名为黑月。”
“等一下，你们这世界观是不是太夸张了？小心最后战力崩坏结尾不了啊！”林辰阳吐槽，“这是新版《湮灭》吗？”
“结尾能不能完结是作者的事，大不了烂尾不管。”江岁继续说，“黑月存在了多久没人知道，但有人猜测它至少是和太阳一样古老。它一直藏在太阳的阴影面，并不像月球绕着地球转那样，有着自己的运转规律。目前人类的科技是探索不了那颗星球的，甚至连拍照都做不到，只能通过射电望远镜来探测它的射电辐射。”
她拆开一袋薯片，“黑月会散发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和太阳的辐射类似，我们暂时称为‘骸能’。骸能可以随着太阳光而影响地球上各种生物，对于大部分生物来说这种影响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少部分生物来说就不一定了。这少部分生物受到骸能影响后DNA会被重组，细胞开始飞速增生，变成各种各样的怪物，像什么狼人吸血鬼水怪大脚怪什么的都是DNA被重组后的动物，这些动物脱离了动物的范畴，我们称为‘死骸’。”
“你那天碰到的两只怪物我们命名为084，它们就是黑月影响下的产物。”林静说，“可能是某种巨蜥或者其它爬行类动物，具体的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解剖研究。”
“所以你们怀疑那什么黑月上有外星人？”林辰阳试着理解，“外星人在黑月上造什么装置来制造怪物？”
“差不多，虽然我们目前是没发现外星人的存在。”江岁耸肩，“但不能否认外星人的存在，在正式确认之前，外星人处于一个有和无的叠加态。嗯，薛定谔的外星人。”
“那骸灵呢？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人类也会受到影响，受到影响后的人类就可能拥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我们称为‘骸灵’。”江岁回答，“这个名称来源于一本中世纪的古书，后来发现是翻译错了，但错了就错了，本身只是指代超能力而已。”
她继续解释：“这种能力的出现毫无规律可循，有骸灵的父母生下来的孩子可能没有骸灵，没有骸灵的父母生下的孩子可能拥有骸灵，这里面找不到任何关系。所以目前只能给已知的骸灵分类，一共159种，从1到159，数字越大越危险，目前只有130种是公开的，剩下的29种属于机密档案。”
“秉持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原则，骸灵的拥有者们组建了一个团体，收编其他拥有骸灵的家伙，这就是我们的背后组织。我们负责清理死骸，同时收编其他的骸灵拥有者，尽可能地探索黑月的秘密，尽可能减轻对人类的威胁。”她咬着薯片，“我们和上面通过信了，上头对你很感兴趣，所以对你发出了邀请函。”
“等等，你们这世界观设定有点夸张，让我缓缓……”林辰阳捂脸，“就一块破石头你们就确定我有那什么骸灵？我自己要是有这种能力我怎么不知道？”
“这红色的晶体我们推测是属于你骸灵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你的骸灵所造成的。”江岁说，“不管怎样，总之我们非常确定——”
她一手拍着林辰阳的肩膀，另一只手竖起了大拇指，“兄弟，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奇才！”
林辰阳捂脸，“大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你不是在做梦。”江岁点头，“来吧！骚年！加入我们，数不尽的妹子会为你欢呼，荣华富贵就在前方等着你！”
林辰阳眨眨眼，他觉得江岁现在不像是那什么神秘组织的成员，更像一个传销讲师。而且那什么黑月死骸骸灵……说真的，这要是小说的话作者后期怎么结尾都是个问题，难不成写太阳要爆炸了人类开始了流浪地球计划？那这作者多少有点精神病……
精神病？
想到这里林辰阳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懂了……”林辰阳缓缓点头。
“哦？你是要加入我们了吗？”江岁挑眉，“那正好，我来负责你的入学……”
“不……”林辰阳摇摇头，“我想的很清楚，很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疯了。”
“啊？”江岁和林静对视一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点精神病？”林辰阳缓缓开口，“我脑子里住着个家伙，她可不好惹，天天想着杀人放火抢银行，要不是我一直压着她我俩已经在铁窗后面唱铁窗泪等着轮回投胎了……”
江岁和林静又对视了一眼，还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所以……”他点点头，“谢谢你，江医生，谢谢你，林医生。感谢你们对我这个病号的付出，如果哪天我精神分裂犯法了，请麻烦你们把我捆好，不要让我上街害人。”
江岁明白了，他这是不信自己，以为自己有精神病，而她们是他的主治医生。
“那如果我跟你说加入我们可以治疗你的精神病呢？”江岁试探性地问道。
“停停停……”林辰阳说，“戏演够了啊，我的病房在哪？我该回去睡觉了。”
“你觉得你疯了？”
“要么就是你疯了！”林辰阳大声说，“反正我俩肯定疯了一个，我非常确定是我疯了。因为我自己清楚，我有精神分裂，幻想自己有一个叫林曜的妹妹。”
“妹妹？”江岁来了兴趣。
“对，妹妹。”林辰阳点头，“腹黑的很，脑子里都是犯法的事。你们千万不要让她跑出去，不然会危害社会的……”
“算了……”林静扶额，“给他洗脑得了，他这样只能去精神病院。”
江岁叹了口气，“林医生，拿绳子把他捆好。我觉得我们的病号需要一次脑叶白质切除手术，我去拿钉子。”
“好的，我去后备箱拿钉子绳子。”林静拿了把伞准备下车。
林辰阳脸马上白了，他捂住脑袋，“等一下！我接受这夸张的设定行不行？别动我脑袋！”
“看来我们的病号可以出院了。”江岁挑眉。
“我只是不太相信这一切而已……”林辰阳挠挠头。
“没事，正常人其实都是不相信。毕竟世界的秘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江岁说，“我们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成立了一所学院，表面上是一所学院，实际上是专门处理死骸和研究黑月。毕竟小隐于山，大隐于市。”
“你们还有学院？”
“对，学院。”江岁点头，“因为黑月的存在是个秘密，暴露在人类社会中只会引发恐慌，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学院流小说是吧……我懂……”林辰阳扶额。
“懂就行了，要加入我们吗？”江岁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我们的专业涵盖全球数百种课程，政治、经济、历史、数学、天文……这些我们都是行业中的佼佼者，我们学院的毕业证是经过认证的，你如果想要读博或者申请其他学院的高级课程都是可以的，只要不泄露这个秘密就行。但是就业的话只能在本校就业……不过没关系，本校就业待遇丰厚，从不拖欠工资，还有额外补贴……”
“我能拒绝吗？”林辰阳说。
“我们学院还有很多妹子，你说不定还可以谈……啊？”江岁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你……拒绝？”
林辰阳点头。
当英雄的梦做了好几年，确实如同江岁说的，加入一个强大神秘的组织，默默与危险的神秘生物交战，立下数不清的功劳，最后坐拥美人，这是多少男生的梦想，这才是有意义的人生！
但他的热血仅仅持续了几秒就凉了下去。
他很想当英雄，但仔细想想他其实只是想拉风一把。这种想法和他学校附近的辍学少年差不多，他们烫头抽烟纹身打台球唱K，兜里揣着一点钱，可能还揣着把折叠刀，遇事就是一群人围过去，如果可以他们会凑在一起打架，然后拍照发短视频，觉得自己很拽很酷很拉风，但实际上呢？他们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博取他人的关注，试图在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中寻找到那么一丝属于自己的存在感而已。
真的有超能力又怎样？总有比他更强更努力的家伙，他在人家面前什么都不是，没准还可能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
有意义的人生？说不定第一次任务就嗝屁了，都嗝屁了哪里来的意义？
另外有件事估计她们不会信，他脑海里真的住着那个叫林曜的女孩，当时他和林曜达成交易，林曜来掌管身体，这么看来和超能力有关的的其实是林曜而不是他。林辰阳活了十八年都没发现自己有超能力，为什么林曜一出现就有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超能力的持有者是林曜而不是他，哪怕他们是一体的，能用这种力量的也只有她。
但是林辰阳知道林曜的本性不正，如果人有颜色，那林曜绝对是纯黑色。
她有超能力的话她可不会拿去拯救世界，杀人放火抢银行才是她会干的事，那口大锅可不是说我有精神病就能够扛下来的，林辰阳还不想吃花生米。
而且自从做了那个梦，城市、火鸟、女孩……直觉告诉他要跑，不要回头，不然会死人的，死很多人……
他莫名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