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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下) 自投罗网·陆地拱桥
那石雕竟站了起来,走向陈思面前的摆着石桌石凳的空旷地,顺手把手里的帽子戴到头上,来回踱着步,似乎甚是焦燥不安。
陈思差点没叫出声来,那石雕竟是毛实清。这屌眼警察实在奸滑,阿戚说他离开了,他一定是瞒过众人的眼睛又悄悄地踅了回来。难道他想暗中观察什么情况,又或者直接守株待兔?!
不管是什么情况,自己赶紧开溜才是上策。柳若水和阮院长都见着过了,昨天送他到意识之光的相关情形也当面问清了,甚至无意中还听到了那个屌眼警察的话。眼下他还不能让他们给带走,因为他们有对他相当不利的证据:汉堡包里的药粉成份与小制剂室里的配方完全一致。如果毛实清明天来小制剂室检查视频,可以肯定一定能查到他拿药的那一片断,这种结果一定会发生!两件证据合在一起,他跳到黄河也难以洗清。更致命的是,连小倪的死也跟他挂起钩来。这事肯定有幕后黑手,但他得自己把黑手找出来,再不济也得找出几件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来。
陈思经过一番急剧的思索,又悄悄地往外钻了回去。匆忙间,裤子被什么东西钩住了,一时脱身不得,不由得加大了劲道,弄出了些许动静。
毛实清听见响动,循声查来,却见月季花丛之下,两只小腿如怪物般地在蠕动,一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下按住再说。
陈思大骇,感觉如被无常鬼抓住一般,在恐惧的驱动下,全身潜在的能量条件反射般地迸发出来,小腿一收,踢在了毛实清的眼睛部位,趁他微微松劲之际,靠着双手拉住灌木根部的借力,一个狠劲,往墙外急速滑去。哧溜的一声,裤子被大大地滑破了,但总算人已经安全挣脱。
他狼狈不堪地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刚站起身,发现路口的警察小李正向这边走来,显然他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他沿着围墙往南快步走了起来。
还没等他走上几步,背后传来“卟”的一声,动静不大,却极清晰。他本能地扭头一看,果然是毛实清从墙内翻了出来。
他也顾不了许多,向前急跑起来。没跑出三四米,又向右拐入一条西向的通道。通道南北两边都是近几年来才搭建起来的违章建筑,里面分布着各种底层的营生。似乎是要适应于这些不太见得光的活动,通道竟没有一盏路灯,只有两侧屋子里散射出来的暗淡的光茫,伴随着零星的晦涩的呓语。
如果任意躲入其中的一间,想来毛实清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但那种地方他太不熟悉了。再说,要是这些小间没有后门,那他就是把主动权拱手让人。对方只要守株待兔,自己便会插翅难飞。何况,就算最终他能顺利逃脱,他也不愿意多加等待。须知,红影等在三院的门口,他得尽快与她会面。今晚她是他最重要的帮手。
他心里思忖着,脚步始终不慢,不一会儿爬上了一座陆地拱桥。其实原来这里就是一条小河,只是现在河被填满了,但拱桥却并未拆除。这倒不是村民有保护古物的意识,而主要就是成本使然,拆桥人工和运输花费不会很少。这种事情以后留待这块地皮的开发商去做,岂不更好?!
他跑上桥顶,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小桥流水?夕阳西下?绚丽烟花?……似乎什么都不是,但又似乎什么都是。真奇怪,那种感觉竟是那么强烈,但又不能确切描述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难道在意识之光他们给自己用的药物损伤了记忆?!
还没等陈思深入细想,毛实清和小李闪现在这条通道的另一端,而他发呆的身影使他们毫不犹豫地追了过来。
陈思吃了一吓,又飞也似地往前跑去。
拱桥向西不远,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较为宽畅的村道,路灯也恢复了正常。
陈思想都没想,一个左转,往南跑去。
路边右侧有一个露天台球桌,一个小混混模样的在聚精会神地打台球,想是到了关键时刻,旁边看的却比他更紧张,大约是押上了不小的赌注。
陈思绕过台球桌,一步不停地往内侧跑去。
在一栋四层建筑的立面上,闪烁着三个霓虹大字,“夜巴黎”。
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大概是那些赌球的小混混赌对了。陈思本能地回头一看,却见毛实清和小李也跑到了台球桌旁。
他只得加紧往里闯。
“夜巴黎”的进口处是一段过道,过道尽头是一个门岗室。一个农民模样的老年管门人在门岗室里看着电视。这么晚了还有顾客上门,他却见怪不怪,因为“夜巴黎”本来就是个“不夜城”,一般要到凌晨四点半才打烊。他撕出一张票,示意陈思付二十元钱。
陈思摸了摸口袋,这才知道自己身无分文。扭头望去,毛实清和小李还站在台球桌边,想是在询问情况,自己就此退回去,断非上策。
“老伯,帮个忙,我只是到里面去找个朋友,马上出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个老头直瞪瞪地看着他,足足有五秒钟,似乎在奇怪,这么一个光鲜体面的人,竟然拿不出二十元钱。
陈思一阵窘迫,正想脱下上衣以作典押,不料那老头按下了大门按纽,“我认识你,你是隔壁医院的陈医生,我在你那里配过安眠药。”
“你认错人了!”陈思尴尬地笑了笑。
“不会认错的!就算不听你的声音,你的眼神却假不了。”那老头跟着善意地笑了笑。“陈医生,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陈思一入大门,背后“卟”地一声关住了。里面是一个四五平方米的空间,周边都是有关“夜巴黎”的画面,有一面的画面还会变化。
他心中直呼侥幸,要不是那老头认识自己,这下可就悬了。看来,当医生虽然辛苦,但认识三教九流的人,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点不大不小的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