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马屁精
除了李希龄这样的堂口大佬，华人在纽约的营生，除了洗衣店之外就是开餐馆。
和洗衣店不同，华人开设的餐厅大多都位于唐人街内，威廉街的满汉全席实属凤毛麟角。
这还真不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在绝大部分白人眼中，东方美食的地位，大概跟印度咖喱差不多，根本就不会主动品尝。
现在的清帝国，在西方人眼中是落后腐朽的代表。
很多刚到纽约的华人还心怀故国，连辫子都没剪，这又成为西方人嘲笑华人的借口。
对于叶家，李希龄还是很重视的，这不仅仅在于叶家武馆可以为李希龄解决一些麻烦，叶父在唐人街的声望，同样让李希龄忌惮。
李希龄年近六旬，时日无多。
李希龄希望李文承继承自己的衣钵，甚至在自己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所以对李文承精心培养，又给李文承娶了个白人媳妇，为李文承的未来做铺垫。
和大部分慈母出败儿的悲剧一样，李文承虽然没有达到李希龄的预期，却自视甚高，根本没把叶家武馆放在眼里。
“你从安良堂借的钱不用还了，只需把曼哈顿餐厅的股份转给我百分之八十，这笔帐一笔勾销。”
李文承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欠安良堂的钱，会在规定的期限内还清，利息一分不少。”
叶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叶父是找安良堂借的钱，又不是找李文承私人借钱，这笔业务和李文承本来就毫无关系。
李文承要是想把事闹大，叶父也不介意让四字复姓大佬评评理，真当你李家能在唐人街一手遮天呢。
区区一个素鸭，李希龄都搞不定，简直愧对安良堂的赫赫威名。
“你在拒绝我的善意吗？”
李文承莫名惊讶，大概是长这么大，在唐人街从来没有被拒绝过。
叶父不说话，看向李文承的目光波澜不惊。
上来就要百分之八十，这要是善意，洛克菲勒能成圣。
“好好好，很好！”
李文承气得手指发抖，转身就走。
叶母等李文承离开才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办？”
叶母担心接下来，会遭到李文承的报复。
“贪得无厌，飞扬跋扈，难堪大用——”
叶父并不担心李文承的报复。
这事儿叶父敢确定，李文承没有提前跟李希龄打招呼。
李文承虽然少不经事，李希龄却是老油条，如果是李希龄出手，即便要谋划曼哈顿餐厅的股份，手法也不会这么糙。
“要不你去趟威廉街，让阿宽和阿虎小心点。”
比起生意，叶母更担心孩子们的安全。
“不用。”
叶父不急，李文承如果想报复，那就绕不过李希龄了。
李文承之所以飞扬跋扈，完全是基于李希龄的实力，李文承要报复叶家，最多找税务官举报曼哈顿餐厅偷税漏税。
李希龄要给儿子撑腰，也不会贸然出手，肯定会谋定而后动。
所以晚上再说也不迟。
现在李文承刚走，叶父就着急忙慌去餐厅，反倒证明叶父没城府。
曼哈顿餐厅的生意确实火爆，今天更是早早就有人排队，订餐的电话也响个不停。
人多力量大，和刚开业时的手忙脚乱相比，现在已经逐渐进入正规，叶铸只负责接电话，送餐的工作由阿虎和阿兴的两个侄子负责，阿翔和阿兴负责接待顾客，石宽没有来餐厅，去东河对岸的布鲁克林区采购原料。
唐人街资源有限，生鸡已经断货。
这年头的华尔街也加班，除了午餐和晚餐，一直到后半夜都会有订餐需求，叶铸等过段时间人手充足之后，就会改成24小时营业，价值最大化。
夜间的生意肯定不如白天火爆，可需要的人手也少，到时候推出配送费就顺理成章，客单利润反而会更高。
后厨三个锅一起炸，出单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叶铸琢磨着还是要把波西街的三层楼租下来，布置更大的厨房，顺便给轮班的大姑娘小伙子们准备宿舍。
唐人街由于租金昂贵，很多家庭都是一家老小挤在一间房子里，生活环境很糟糕。
叶铸自己都想出来住，这些大姑娘小伙子们同样渴望拥有私密空间，而且提升居住品质的同时，还可以有效增强企业向心力和认同感，一举多得。
接电话之余，叶铸也透过玻璃橱窗观察同行们的反应。
同行是冤家嘛，都在一条街上混饭吃，曼哈顿餐厅生意火爆，其他餐厅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所以刚开业两天的曼哈顿餐厅，已经引发同行们的嫉妒，尤其斜对面的印度餐厅，已经到了门可罗雀的程度，整整半个小时，没有一个客人进门。
客人还是有的，只可惜不仅不赚钱而且还赔钱。
上午11点，阿良和路易斯就在对面餐厅就坐，一人点了一杯咖啡。
阿良和路易斯都是警察，大钱虽然赚不到，喝你杯咖啡是看得起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昨天晚上阿良和路易斯赶到叶家的时候，虽然没赶上数钱的盛况，对于生意的火爆也同样欣喜若狂。
叶铸提醒阿良和路易斯留意上级的喜好，不仅限于李希龄，级别越高越好。
李希龄自己只是个副治安官，辖区只有唐人街的三条街，就算李希龄想提拔阿良和路易斯也能力有限。
如果能走通警察局长的关系，别说治安官，副局长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整个叶家，最忙的可能是胡安，对家里的生意最上心的肯定是阿良和路易斯。
即关系到钱途，也是前途。
“咱们局长最近这段时间经常去医院，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路易斯很遗憾，这不巧了么。
“这事儿容易，从明天开始，你去帮局长倒废纸篓。”
阿良是华裔，在警局的地位比身具西班牙血统的路易斯更低。
“这活儿根本轮不到咱们——”
路易斯也想过，奈何想向局长献殷勤的狗腿子太多。
“倒废纸篓的活抢不到，扔垃圾的活也抢不到？”
阿良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路易斯醍醐灌顶，你这家伙简直就是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