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选之路
命运似掌中流沙，越是用力握紧，越是从指缝中悄然滑落。千年之后的史书或许不会记载一个少年从泥泞中崛起的故事，但天道轮转，从不厚此薄彼，只在冷眼旁观时，拨动命运之弦。
盛夏的骄阳炙烤着大地，村庄里炊烟袅袅，鸡鸣犬吠，村民们忙碌着日复一日的劳作。陈铭泽，一个瘦削的少年，坐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沉默地注视着远处的田野。他的腿天生有疾，左腿微微蜷曲着，走路时一瘸一拐。这并不妨碍他拥有惊人的力气，却让他成了村中孩子们的笑柄。
“哟，那废物又躲着呢！腿瘸了，还能搬起多少块石头？”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嘲笑道，周围几个孩子一阵哄笑。
陈铭泽抿着唇，低头握紧了拳头。他能清晰地听到手指关节的轻微咔嚓声，那是他强大力量的一种体现，但这力量并不能替他辩解，也无法改变他心中的愤怒。他没有回应，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树下。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寂，但那背影里，却隐隐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傍晚时分，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狂风卷着沙土扑向村庄，整个世界瞬间变得灰暗。老人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这天气不对劲啊……像是灾难要来了。”
果然，不久之后，天边燃起了一道诡异的红光。那红光像一道血色的裂缝，直贯天际，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从远方传来，似乎连大地都随之颤抖。村庄一片混乱，村民们惊叫着四处逃窜，风声、哭喊声、动物的嘶鸣混杂成一片。
陈铭泽从破旧的屋子里跑出来，看到这骇人的景象，腿脚不便的他跑得十分艰难，但他没有停下。他艰难地跟在大人们的后面，心中充满了恐惧。
忽然，一道耀眼的火光从天而降，直直砸向村头的老槐树。巨大的冲击力将陈铭泽掀翻在地，他的耳边只剩下一片嗡鸣，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那一击所撕裂。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奇异的场景：老槐树被炸裂成了两半，一柄锈迹斑斑的剑静静地插在树根深处，周围空气扭曲着，似有炙热的能量涌动。
陈铭泽怔怔地望着那柄剑，心中竟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他拖着伤腿，一点一点地挪到剑旁，伸出手抓住剑柄。
“轰——”一声闷响，剑似乎活了过来。一股暖流顺着陈铭泽的手掌涌入体内，他的耳边仿佛有低沉的呢喃声：“少年，你终于来了。”
陈铭泽浑身一震，猛地松开了手，剑却依旧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别害怕，我是你的选择。你不属于这里。”
陈铭泽茫然地看着剑，心中百感交集。他并不明白这声音的含义，但他知道，这柄剑已经深深嵌入了自己的命运。周围的风声渐渐平息，天灾似乎也因剑的出现而消散。
村庄一片狼藉，天灾带走了许多人的性命。陈铭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将剑藏在了床下。从那天开始，夜晚时，总会有低语声在他耳边响起，教授他一些奇怪的动作和口诀。
他的腿伤似乎也在逐渐恢复，每次练习剑术后，腿部的疼痛感都会减轻一些。他的生活从此悄然改变，而这只不过是天选之路的开始。
次日清晨，阳光刺破了厚重的乌云，将温暖洒向满目疮痍的村庄。炊烟早已不再升起，取而代之的是废墟中袅袅升腾的青烟。一片狼藉中，陈铭泽拖着瘸腿，独自走在满是瓦砾的小路上。他的目光扫过倒塌的房屋与哀嚎的村民，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几个老人坐在一片倒塌的墙角边，面色沉重，低声念叨着：“这真是上天的惩罚啊……”另一个人摇头道：“不是上天的惩罚，是妖魔作祟！”
陈铭泽并没有停下脚步。昨晚发生的一切仍在他脑海中回荡：老槐树、坠落的剑、那低沉的呢喃。手掌似乎还能感受到剑上传来的温热气息。他的步伐不稳，却不自觉地朝着村外的方向走去。那里，老槐树已然化作一堆焦炭，而剑的碎影，似乎深深刻进了他的眼底。
“陈铭泽！”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过头，看到一个瘦削的中年妇人——他的母亲，眼中带着惶恐，“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昨晚差点吓死我！”
陈铭泽低下头，没有解释。他的目光再次掠向村外，低声说：“我没事，娘。”
“没事就好。天灾之后，村里少了好些人，以后咱们的日子可更不好过了……”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抹了抹眼角，转身拉住陈铭泽的手，“走，咱们先收拾点东西回来。”
陈铭泽点了点头，默默跟在母亲身后。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昨晚的灾难中，自己找到了那把奇特的剑。
夜幕再次降临，村庄一片寂静。陈铭泽躺在破旧的床铺上，望着头顶的茅草顶，心绪难平。他的左腿此刻隐隐作痛，然而那痛楚却在此时显得格外真实，仿佛是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并非梦境。
突然，一阵轻微的震颤从床下传来，紧接着，是那熟悉的低语：“练吧，少年。”
陈铭泽猛地坐起身，瞪大眼睛盯着床下。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床板。那把锈剑正静静躺在那里，剑身微微泛着暗金色的光芒，仿佛一个沉睡中的生灵。
“你……你到底是谁？”陈铭泽小声问道。
剑没有回答，然而一种奇妙的感应却在他的心中浮现——他需要将剑握在手中。犹豫片刻后，他最终伸手抓住了剑柄。霎时间，一股暖流涌入他的身体，腿部的疼痛感似乎也被这股力量所抚平。
“想改变命运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充满力量。
陈铭泽没有回答，但他的眼中燃起了炽热的光。他轻轻挥动剑身，锈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光影，仿佛在告诉他，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从今天起，每夜子时，你将用我传授的剑术淬炼自己的身体。我会教你力量的本质，但我也会警告你，力量的代价不可轻视。”
陈铭泽咬紧了牙关，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再回头。
......
接下来的几天，陈铭泽白天依旧低调行事，帮母亲收拾村里的废墟，默默忍受着其他人的嘲笑和排斥。可到了夜晚，他的生活彻底变了模样。
每当子时，宝剑都会唤醒他，教授他一些奇异的招式。这些招式看似简单，却要求极高的力量与精准度。陈铭泽渐渐发现，自己天生的神力竟在这锻炼中被充分激发出来，每一剑劈出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而他原本残疾的左腿，竟在剑术的淬炼中逐渐恢复了灵活。
一个月后，他的步伐已不再拖沓，甚至能轻松完成高难度的腾跃动作。他将这一切掩藏得极好，没有任何人察觉他发生了变化。
有一天夜里，剑的声音再次响起：“少年，你的天生神力非比寻常，这是一种世间罕见的神赐体质。不要让它埋没在无名的泥泞中。修炼吧，超越凡俗。”
陈铭泽点了点头，但内心却多了一丝疑惑：“我天生神力，但为何从未有人提到过？”
剑沉默了片刻，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有些秘密，早晚你会知道。现在，专注于你的修炼吧，未来属于你。”
陈铭泽的日子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村庄笼罩的阴霾却并未散去。天灾过后，村民们无不惶恐，每当有人提及那天的诡异天象，总是噤若寒蝉。老槐树下成了禁地，没人敢靠近。即便是路过的孩子，也会绕路而行，生怕被那未知的恐惧所吞噬。
陈铭泽站在村头，望着那片焦黑的土地，心中却没有一丝害怕。因为他知道，那片土地与他早已发生了某种联系。他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剑，锈迹斑驳的剑刃藏在破旧的布袋中，任谁看了都以为这只是一块废铁。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喂，陈铭泽，又在发呆呢？”胖乎乎的少年李墩朝他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贯的嘲弄。他盯着陈铭泽手中的布袋，眼神中满是好奇，“你背的是什么？难不成又从哪儿捡了废铁？”
陈铭泽摇了摇头，不想多说。李墩却步步紧逼，一把扯住布袋的边角：“给我看看！”
“别碰！”陈铭泽一把护住布袋，声音低沉却有力。李墩愣了一下，从未见过陈铭泽如此强硬的态度。
“呵，腿瘸了脾气倒是不小！”李墩讪笑着退开几步，却不再纠缠。他的笑容虽然轻佻，但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和警惕。
陈铭泽低头看了看布袋中的剑，心中默念道：“看来，必须更加小心了。”
夜晚再次降临，陈铭泽静坐在破旧的小屋里，眼神专注地盯着锈剑。他的身体随着剑的指引逐渐适应了高强度的训练，而剑招也愈发复杂，动作间的力量流转仿佛已经深入骨髓。
“今晚试试聚力一击。”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威严。
陈铭泽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将锈剑握在手中。他调整呼吸，凝神聚气，感受着体内的力量缓缓汇聚到手臂，最后直冲剑身。他猛地挥出一剑，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一声闷雷，周围的草叶应声而动，地上划出一道细长的剑痕。
他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剑气的存在。
“记住，这只是开始。”剑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力量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改变。继续练，直至你能掌控它。”
陈铭泽点点头，心中却涌起了巨大的希望。他的修炼之路，已经跨出了关键的一步。
......
第二天，村外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们骑着高大的骏马，身穿淡青色长袍，衣角绣着奇异的云纹图案。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势，让村民们既敬畏又恐惧。
“我们是凌霄宗的修士，奉命调查前些日子的天灾，”为首的一人声音低沉，目光犀利，“可有人见到过异象，或者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村民们低着头，不敢多说半句。几个胆大的村民摇头回应，指着焦黑的老槐树小声说道：“就只有那棵树……好像被雷劈了。”
修士走到老槐树前，细细端详了一番，眉头微皱。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村民，似乎并不满意这些回答，但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冷冷地说：“若有发现，尽快报于凌霄宗。隐瞒者，后果自负。”
说罢，他一挥手，带着随行的人迅速离开。路过陈铭泽时，修士的目光停留了一瞬，随即轻轻一哼：“不过是个废柴。”
陈铭泽感受到那种轻蔑，心中涌起一阵怒火，却强行压制住。他低下头，默默握紧了剑柄。目送修士们离开后，他才低声对自己说：“有一天，你们也会记住我的名字。”
修士离开的当晚，陈铭泽在院中练剑，忽然感到空气中传来了一丝不寻常的波动。他停下动作，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人影。
“怎么了？”他轻声问锈剑。
剑沉默了一会儿，冷冷说道：“小心。有人盯上你了。”
陈铭泽心中一凛，迅速将剑收回布袋，警惕地环视四周。他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随即一抹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难道是凌霄宗的人？”他低声问道。
剑没有回答，但一股紧迫感充斥着他的心头。他知道，自己的秘密很可能已经被发现，而这，仅仅是风暴的开端。
......
陈铭泽当晚睡得极不安稳。即便闭上眼睛，那微弱的脚步声和隐约的黑影依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村庄寂静的夜晚此刻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困在一种难以名状的危机感之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网缠绕，这网来自他无法看见的黑暗深处，令他喘不过气。
待剑再一次唤醒他时，声音中透着少有的急切：“少年，快起来。”
陈铭泽蓦然睁眼，迅速从床上翻身而起，抄起锈剑藏进衣袖中。他压低了呼吸，感知着夜里的风声和细微的震动。一阵若有若无的声响从窗外传来——那是草叶被踩踏的轻微颤动。
“真是个不省事的家伙。”他心中暗暗吐槽，不得不佩服这些窥探者的耐性。他悄悄摸到窗边，用目光迅速扫了一圈。
没有人!
但空气中隐隐透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如果一定要战斗，能不能赢？”他低声问剑，手心冒着一层冷汗。
剑轻轻嗡鸣一声，那声音仿佛蕴含了一丝激动：“如果你全力以赴，我会为你引导第一次真正的对敌之道。”
陈铭泽的拳头微微收紧，却在此时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不引发过多的声响。他轻声回道：“听你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黎明前的天空仍笼罩在黑暗之中。就在陈铭泽以为自己太过紧张而产生了幻觉时，猛然间，一个暗影从院墙外疾速掠过。
那影子动作极快，如游鱼穿过夜色，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陈铭泽迅速后退，将背贴在墙壁上。他听到剑在微弱地颤抖，像是在提示着他注意防御。他双手紧握剑柄，感到体内的力量在沸腾，像是在急迫地寻找突破口。
暗影显然也感知到了陈铭泽的存在。片刻后，一个低沉的笑声响起：“区区凡人，竟然能察觉到我的接近。”
陈铭泽没有回答。他屏住呼吸，静待对方暴露更多的信息。
“把那件东西交出来吧，”那声音再度响起，冷漠中带着一丝轻蔑，“你的力量不足以驾驭它。”
话音未落，那黑影如同毒蛇般闪电突袭，直接冲向陈铭泽所在的位置。一道寒光从对方的手中闪现，带着逼人的锋芒，直取陈铭泽的咽喉。
“后退！”剑的声音在陈铭泽脑海中震响。
陈铭泽本能地向侧边闪去，同时猛地抡起锈剑，以一个并不算娴熟的横扫试图逼退对手。虽然动作略显生涩，但剑刃划过空气时发出的那抹低沉嗡鸣，却让黑影动作微微一顿。
“有点意思。”黑影冷冷说道，但下一刻又猛然袭向陈铭泽。这次，他的速度更快，攻势也更为凌厉。陈铭泽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剑突然冷声说道：“用剑气！心神归一，全力释放你刚刚聚集的气息！”
陈铭泽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剑身之上。他感受到内力从胸膛缓缓流向手臂，再汇入剑刃。在对手第三次发动突袭时，他猛然挥剑，伴随一声低喝：“去！”
那一瞬间，锈剑的表面爆发出一道炽热的剑芒。剑气如同离弦的箭般直击对方，空气中带起一股炙热的冲击波。黑影措手不及，被剑气正面击中，踉跄地退后几步。
“该死，这废剑竟然有这种力量！”黑影低声咒骂。
陈铭泽站在原地，气喘吁吁。虽然这一次攻击起到了作用，但他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被大幅度抽空。
对方没有再冒然进攻，只是冷冷盯着陈铭泽片刻，最终低声一笑：“年轻人，记住，所有的力量都是带着代价的。今晚只是个警告，下一次，你未必能逃得这么侥幸。”
话音落下，那黑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中，带着未竟的意图消匿无踪。
等到天际翻起鱼肚白，陈铭泽终于从紧绷的状态中缓了过来。他双手握着锈剑，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腿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