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屠魔
这疫诡，之所以放雾而不现身，原因只能有一个：
实力无法与骑兵队伍拼杀。
不论是从其与林家骑兵和林氏武馆的较量中流血，还是故意在山里拖着众人，都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楚城猜测，疫诡的雾气能力肯定存在一个上限，而现在已经接近这个极点。
所以，对方得耍一点小聪明。
例如操控雾的浓度，使人的情绪反复无常，最终如同“掰折多次的铁丝”一般彻底坏掉，陷入到不分敌我的残杀之中。
这么多天以来。
不论是藏的极深的骸骨，亦是其余的一些圈套。
无非都是为了摧毁人类的心理底线所设置的小把戏而已，不足挂齿。
它真正的目的，是让骑兵队伍减员，直至降低到一个“斩杀线”，能够轻而易举地被它抹掉，终于永绝后患。
因此，楚城需要放置一个“饵”。
让疫诡认为队伍已经减员到不可能对它造成危险的地步，随后纵身而出。
现在明白了这一切之后。
楚城蓦然无声，静静地行走在这片崎岖不平的山路中央。
…
…
如此，行程许久。
“楚少爷，又一个关隘！”
官兵头目喊道。
马老爷子自诩身体状况不佳，汤县长又回了向梁县，汇报的对象自然就落到了队伍之中，最年轻的楚城少爷身上。
只见…
这是一条分岔山麓，突兀矗立的巨大山岩，分隔了两侧。
楚城对小墨山的情况较为熟悉，自然明白这被浓雾笼罩的山麓，实则在上峰处很快就会完成汇合。
时机到了。
他的思绪在杂念中很快运作完毕，紧接着大手一挥：“我闻到了若薇的气息，诸位，随我去一趟！”
“是！”
楚宅骑兵和剩余的林家少壮，原本浑浑噩噩，听到楚城即将找回未婚妻，顿时整个人精神抖擞了起来。
官兵头目自然服从多数。
双手一纵马缰，淅沥沥的马蹄踏雪声便响彻了起来，共同朝着山麓上奔赴。
霎时间，远超过另一批队伍的浩荡规模在几秒钟之内凝聚完毕，就连马匹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疾快地飞奔上了左侧山麓。
不久…
山脚下。
马老爷子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么，骤然从马背上抬起了头来。
而在他身后跟随的只有寥寥二十几骑的马家骑兵。
霎时间，一道莹润蠕爬的动静，从雾气之中缓缓挪动了出来。
…
…
“诸位，这上面没东西，随我下山！”
“是！”
楚城象征性地走了过场，又牵动缰绳绕向了右侧山麓，顺势而下。
他现在就是要和疫诡争时间。
第一，是赌雾气能否在他们顺山而下的过程之中，依旧保持原样。
第二，是赌疫诡能不能在他们这接近一百骑的队伍下山的过程之中，迅速吞噬完马家骑兵队伍的剩余二十余骑。
一旦任何一项赌输，都将万劫不复，但楚城必须赌。
只有这样，才有活着的出路。
哒哒哒哒哒…
马蹄踏冬雪。
浓雾山道，有泥水飞溅。
山隘的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恰巧疫诡只是聪明一点的猎物，还暂时没有办法做到和人类处在同一个智力位置上。
楚城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杀死疫诡的机会，同时他也知道，如果这一次不成…那疫诡很有可能就会明白他们人类放“饵”的手段。
接下来，就不是一个县能抵御了。
…
…
山脚。
群山起伏，雾魔滔天，惨叫声与刀兵交鸣声不绝于耳。
犹如天上降魔主。
楚城纵马赶到这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个彻彻底底，符合他的猎奇幻想的怪物！
三米有余的身长，尖锐细长犹如吸管的口器，人立而起，却不得不佝偻躯干的瘦长形体。
待众人赶到的时候，原本堪称精锐的马家骑兵，居然已经全数化为骸骨，只剩下布甲和马尸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至于马老爷子…
则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是众倒下的骨骼之中，处于正中央的那一个。
白霜也似的浓雾如波涛般拍来，楚城的喉咙一时间也变得干涩。
他原先只是想要一箭双雕，让马家主当诱饵的同时，也除掉这个心怀叵测的政治敌人。
可没想到…他的小心思居然成功了。
从此，向梁县中将再没有马家。
“拉弓，快拉弓！”
见状，楚城才骤然回过味来，大喊道。
他居然和这疫诡对视了数秒！
可这怪物却似是能听懂他的话语，听到那尖促的大喊声后，身形以一种楚城无法理解的速度开始挪移了起来。
嚓！
挡在楚城前面的骑兵，死！
嚓！
横槊站立，试图戳杀疫诡的林家少壮，死！
这种挪移，速度简直不似人类，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连续杀了数个手持武器的活人，从几十米外的远处到了眼前。
远处的诸多楚宅骑兵见状，虽然反应力有所降低，但身体本能亦是驱马向前。
“少爷，小心！”
箭矢的急促的声音响起。
嚓！
王叔瞬间开弓，精铁锻造的箭矢朝着疫诡射了过来。
但疫诡并没有躲避。
嘣！
它的颅骨中了一箭，漆黑如墨的眼里，似乎只有楚城。
可怖的口器锐利无比，刺挠的感觉直指眉心。
楚城只觉时间一瞬间变慢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不知该如何动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细长口器朝自己靠了过来，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当！
他闭上眼睛，却没有肌肉溶解，剧痛中被怪物吸吮的触觉。
一道惊人的熟悉香味传来。
楚城睁开眼。
出现在面前的是…清莲？
清莲的骑兵头盔被击落，少女不偏不倚地坐在马背上，手中一柄长剑勉强抵着怪物急剧靠过来的细长口器。
楚城霎时一愣，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丫鬟叫了过来。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趁着疫诡被流箭射中，又夺猎不遂，闷恼大吼的时候。
他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抽出长刀，一把砍入疫诡脖颈，驾马游击。
“杀！”
喊杀声瞬间铺天盖地。
一片浓雾之中，无数马蹄声震。
疫诡虽然速度极快，但是却也没有飞天遁地之能，无数把快刀的挥砍，终究让它渐渐疲软下来。
空气里的浓雾，似也消失了。
…
…
一切渐渐平息。
众人方才在浓雾散后得见战争全貌。
不仅仅是遍地露头的骸骨。
还有一众在战斗过程之中，无意间从马背上摔落致死的骑兵。
王叔望着这些骑兵，略显怔神。
楚城下马，眼神之中也显得唏嘘：“王叔，我会把他们厚葬的。”
这些都是楚宅里精心培养的骑兵，死了这么多，不能说不心疼。
他又瞥了一眼林家少壮。
曾经有很多人和楚城共同在县中的山泉中沐浴，而眼下…出发时的二十人，只剩下了寥寥的五个人，可谓是惨胜。
气氛似乎压抑到了极致。
而。
楚城的眼里，却始终有一件比这些悲伤的事情，占据着更大比重的事物。
那具疫诡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