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半步
楚宅。
楚城松开缰绳，翻马而下，推开了大院的门。
一进门，无数莺歌燕舞传出。
“少爷！”
“是少爷回来了！”
“少爷，奴家想你…”
楚城依次笑着应付丫鬟们的嘘寒问暖，尤其是她们讲到最终是楚少爷杀死疫诡的时候，楚城搪塞得尤为吃力。
民间就喜欢以讹传讹。
楚城只不过是在山上多待了一会儿，马蹄慢了一点，结果就被传成了“单人杀死疫诡，完成致胜一击”的功臣。
当然，透过现象看本质，也很好理解。
林家势微，马家骑兵全废，官府县长又是受过楚宅前任家主的知遇之恩，种种条件叠下来，就算是瞎子，也知道向梁县中是由楚宅说了算的。
而楚城，虽然还没有正式担任家主，却也在民间声名威望到达了极致，早就可以被当地的说书人编一段“英雄出少年”的传记。
有了这些，那不造势就说不过去了。
楚城摆脱了环肥燕瘦的丫鬟之后，顿时将目光陡然扭转，看向了另一个院子之中的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女。
他快步走了过去。
而少女似乎也心有所感，擦拭屋宇的时候，将面容转了过来。
楚城站住，而少女也低着头走来。
“清莲。”
楚城打量了一下清莲的身形，确实和其他的侍女都不太一样。
如果说后者都是天生的，那么前者…很显然是在纤瘦之中增了几分“敏捷”，说是没有练过武功，楚城是决然不信的。
以对方出手的速度来看，甚至比王叔还要快上不少，利落至极。
楚城原本还不认为自己的母亲对这少女有恩，但他现在信了，要是无恩，恐怕还没法将对方收做通房丫鬟。
看了对方的面容半晌，正当清莲打算挪开眼眸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
“你向本少爷承认，你是江湖几等高手？”
楚城盯着清莲的瞳孔，询问道。
放眼当地的江湖，统共分为四个等级：三流高手，二流高手，一流高手，宗师。
像是向梁县之中各家武馆的馆主，就可称为一流高手。骑兵练伍长同理，都是能够一人之力打杀十个普通人的。
“我…”
清莲张了张嘴。
“怎么了，我不能知道吗？”楚城看着对方犹豫的神色，顿时更加感到有意思。
一想到这种高手甚至是自己的仆人，楚城就心中感到了好奇，对方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楚宅，实力又是几何？
比王叔要强一点，还是一流？
楚城略作思索：“让本少爷猜一猜，是不是一流高手，在外面有绰号？”
“不…”
清莲摇了摇头：“我是半步宗师。”
此言一出，楚城顿时一震。
“半步宗师？”
“只有接近宗师的一流高手，才有资格在江湖上起绰号，所以也就叫半步宗师。”
“你们进内城找林小姐的时候，我便是打服了王教头，才临时入了练伍的。”
清莲深深咬牙，原本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但是，我的绰号现在只有你娘亲知道，传出去的话，就会…”
看着对方犹豫不定的面容。
楚城知道这涉及到了隐秘，顿时摇了摇手：“不愿说，就不说了。”
“谢公子宽容。”
“没必要。
那么，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楚宅的？”
楚城盯着清莲的面容。
比起对方的绰号，还是身世更吸引他。
“我和一位高手切磋，误入山匪洞窟，本以为我会和他戮力同心，一起杀光这群匪盗，然后走出，却没想到…那所谓的高手，竟然就是这些匪盗的大当家。”
“我受了骗，手头只有一根木枪，最后是你们楚宅的骑兵来了洞窟，才将这些匪盗剿灭得一干二净。”
“那高手也死在了楚宅骑兵的手下。”
“你娘亲看我不像土匪，便将我保了下来，我发誓要报恩，她却依旧为人以德，还给我介绍了楚宅侍人的工作，让我有了新的身份。”
“否则…那群匪盗牵连重大，涉及到很多个势力，若是我这个人的消息传出，他们肯定会闻讯而来。”
“所以，公子不能知道我的绰号。”
楚城算是看明白了，这江湖之大，原来也不过是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人往事。
果然，这江湖也没什么水平…楚城撇了撇嘴。
能在逼仄的洞窟里被骑兵杀死，估计也就是王叔那个档次了。
而和王叔相处的时候，楚城是没有从这位“一流高手”的身上感受到太多的压迫感的。顶多觉得对方的身体魁梧一点，但绝对到不了能打十个人的地步。
恐怕这打的十个人，只是这个时代的十个流民。
而不是身体素质正常，又有着搏斗意志的正常成年人。
“那，清莲，你看我根骨如何？”
楚城想了想，又想到面板上的功法一栏，顿时将眸光看向了对面的少女。
虽然边陲的功法和边陲江湖一样，都是残缺弱化版的，但是没准可以收录在病理天书之中，甚至迎来突破。
“少爷…这是想学武？”
清莲一愣。
楚城已经快要加冠成年，虽然这个年龄段不是不能练武，但是比起那些从小就在武馆练武的学徒来说，可能是要走不少的弯路。
“嗯。”
楚城点了点头。
她思索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我不会看根骨。”
“那也没事，教我个武功就行。”
清莲看楚城如此执拗，登时也无可奈何了起来：“这个倒是有，待会儿少爷陪我去趟库房，我给您取出来。”
…
…
闺阁般的房间中。
楚城看向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布匹，以及从清莲那取来的“武功秘籍”，眸光不再是方才的轻浮，反而面沉如水。
布匹之中裹挟着的，自然是精血。
而那武功秘籍也有名字，叫《破浪枪》，其中介绍详细，但绝大多数都是武馆学徒都知道的基础知识。
譬如桩功，就是蹲马步。
而破浪枪的名号，其实也没多少创新，无非是运力将枪尖推出多次，形成以力继力的局面，宛如潮水波涛向前。
“先去试试那疫诡精血吧。”
楚城将功法放回桌上，深吸了一口气，骤然打开布匹，右手抓起其中一颗。
滋啦…
果不其然，在手上立刻消化开来。
但是这次却没有了在浓雾之前的灼烧感，反而只是正常无比的吸收，如同穿衣喝水一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