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樵夫
轻风扶桐柳,湖水微荡漾,莹晨多恬淡,拨弦弄惆怅。
伯牙,抚琴船头湖中央,传出悠远的琴声里埋藏着一丝那莫名的忧伤。
湖畔上的樵夫不砍材,竟只静立在一株粗壮的梧桐树下,耳中闻着湖中传来的悠悠琴声,目却向树冠之上无尽的仰首而望。
一曲将末,忽然一片叶子悄然而落了下来,浮着清风时续恍惚间飘荡,樵夫心中一喜,操起手斧,一道斧光闪过,根断,又一道斧光拦腰闪过,茎断,左手虚空一拨一揽,截取之木就随之招到了眼前,迅速收斧腰间,以手为尺量过,正好,三尺六寸五,绳锁捆于背上,不顾身后飘叶同那树冠轰然倒塌,就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恍惚换景移步来到了湖水旁。
侍童站在弱冠的伯牙身边,琴声将落,就不禁的催促先生:“先生,乐府中的众卿大夫和夫人小哥小姐们正等着您回去鼓琴鉴赏呢。”侍童许是怕劝不动先生又近耳道:“听说这次左史倚相也来了!”
伯牙一身结白的儒雅衣衫,谦和的起了起身,谁知又坐下了,迎着徐徐扶面微凉的初秋之风,俊朗的面庞朝着这满湖之水,平静道:“他们只为悦耳,却然不知吾心之声也,不急不急……”说罢又自顾拨弄起了自作的《流水》,瑶琴之声悠悠远远长长……
“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忽然有人高声赞许,侍童仰首望之,只见一位樵夫杵在湖岸边,闻得琴声品评,当即嗤了一笑高声朝向道:“一樵夫尔,何以品知!”樵夫未语。
伯牙弹奏间闻听那樵夫的赞许,心中道是微微起了一丝波澜,想他师从成连先生,三年游百川,观江河,幸作此《流水》与《高山》之作,此等赞许也是听过,便继续弹奏着,以曲逝水的流淌去自己的款款之境意。
曲了,伯牙起身眺望,见那樵夫听得几分入神还未离去,但那身后湖畔上的桐涛絮柳莹绿,风声簌簌,翠鸟啁啾,伯牙道:“走,咱们去湖畔上走走。”
小船徐徐推波涉水渐渐靠岸,伯牙这才起身下船,侍童赶忙白娟裹琴,抱在怀里跟上。
伯牙路过樵夫,礼笑而过,侍童抱以大琴踉跄而至,肩膀忽撞上了樵夫不耐道:“先生打此经过,莫敢不让!”
樵夫不动笑之不语。
侍童未得一樵夫回应,又未能撞动,更加不悦,又要抱琴撞上去,伯牙蹙眉望之,侍童慌张绕过跟了上去。
伯牙慢步林间,山风袭过,略感凉意,忽思起自己另一作《高山》,寻一处旁石而栖,将琴置好,温习《高山》……
琴起,嘣………空谷幽幽,悠深而去来兮回荡,嘣嘣……蒸蒸腾腾兮高远悠扬……
“善哉,峨峨兮若泰山!”樵夫又在一旁赞叹道。
伯牙忽然琴声嗄然而止,面有动容。
侍童怒目,恨声又朝樵夫呵道:“你怎么还赖着不走,又顾意一旁胡诌乱道,打扰了先生的雅兴,粗鄙之夫,岂会大雅之志,速速自去!”
樵夫依旧笑而不动不语。
“小侍,莫敢无礼!”伯牙起身斥责了侍童,转而在樵夫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施了一礼道:“伯牙闻贤兄之会,深合吾琴之意,可一起品赏一翻否。”
伯牙对樵夫发出了邀请,一开始在湖边的称许,或是巧合,但是,这一次此樵夫的会意不绘高山,单指泰山,必有蹊跷,要知此曲《高山》就是来至泰山之作。
“钟子期兴哉!”还即,两人在侍童无奈和不解中并坐于琴旁畅谈……
这次小侍只得在嘴中嘟囔着:“莹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还真不客上了。”
伯牙兴问道:“子期可识琴之乐否?”
樵夫子期笑道:“匹夫常与山野间行走,众听百兽山风哗水之音,顾悦之善闻罢了。”
“善哉。”那也好,伯牙手抚瑶琴道:“琴乃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音之丝,荣为琴,棋,书,画四艺八音之首,因可抒情达意,修身养性,良质,善斫,妙指,正心,顾弟十分喜爱,幸从宫师成连先生学艺,得以悉心教导点拨,才对琴之音有所一丝造诣。”
子期频频点头道以幸哉。
伯牙提琴来了兴致又道:“此乃瑶琴,音域宽广,音色深沉,系音悠远,顾弟更加唯有爱之。”
子期兴道:“顾有一把好琴岂不妙哉。”
“自然,哈哈哈……”
两人齐悦而笑。
“不瞒子期,吾师手把一好琴,琴音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震耳欲聋,非人耳所能及也,顾得号钟之名。”
“妙哉!世间可只其一否?”
伯牙点头道:“仿之虽怡但惜之多瑕疵矣。”
子期哀哉。
小侍听之只意先生多识甚为己之荣。
伯牙收意索性道:“即然子期善有闻音之能,不如弟拨音几合,子期一鉴可否。”
小侍却然拍手叫好。
子期亦感幸哉。
伯牙抬手拨弦前道:“琴,七弦,三尺六寸五,象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面圆底扁,象征天与地,琴身与凤身相应,有头,颈,肩,腰,尾,足,分出音域,各式主要依颈和腰形区分,指法,右拨左按取音,右有擘,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左有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起,之多。”
子期深感其玄妙,宁神而悉听。
嘣………………
伯牙心向松涛簌簌拨起第一次琴音。
子期闻之答曰:风松涛涛而簌簌。
伯牙兴奋不已,再弹众鸟嘁嘁高飞去,只剩那空空的林阴,樵夫答曰:众鸟嘁嘁高飞尽,只留下了林阴。
伯牙大喜,揽手呼道:“子期真乃吾知音。”
子期亦喜道:“是以弟之音如心象之妙,顾此,前在湖林之间的两曲更妙,不如合奏一曲岂不玄妙呼。”
伯牙激奋道:“正亦如此,高山之流水,正是弟此役之用,天下间千金易得,知音难求,今弟要赶赴一场乐式,急去,月了,望能与兄再聚,便以高山流水之乐赠予知音可否!”
小侍见此再不敢造次,遂以先生兴匆匆与子期约定月了还来此地相聚,登船相望不舍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