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百年折磨
“当年仙界年轻女君中摘得剑榜魁首的人,却连我一道剑气也挡不住?”
我自嘲一笑,目光却越过她。
落在定定站在桃花树下窥视着这道剑气向我而来的裴介。
他温淡开口,眼底的神色嘲讽:
“琅安,你在装什么?”
他分明看到了那道剑气,却从未想过阻止,执意认为我在撒谎骗他。
他一手教出来的女弟子,如何会连一道剑气都挡不住呢?
可我在魔界受了百余年折磨,天资和仙髓,早已随那稀烂的血肉一同,换了神女召月万般娇贵的命。
不待我合上窗,越来越多的女君凑到我面前,打量我瘦削的面庞。
窃窃私语。
“他们都说,琅安和召月姐姐像,要我看。”
“简直一点都不像,召月姐姐怎会这一脸苦相。”
几个女君附和:
“是,召月姐姐如今才称得上年轻女君中的魁首。”
“能和裴战神站在一起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我看着这些人言语中轻蔑的恨意,忽而懂了裴介为何专挑我回来的第二日,便带了这批我从未见过的女君,来琳琅阁。
他不信我说的偏安一隅,恪守本分。
他连我最后一片安身之地,都想要损毁,为他的召月辟条万平的路径出来。
我不再看窗外叽叽喳喳的女君,走到床前拿起了裴介为我启蒙的那柄剑。
在裴介铁青的面色中,我走到他面前:
“裴战神,我这种从魔窟里爬出来的人,不配使剑。”
“莫要污了你的名声。”
一柄桃木剑被我轻飘飘丢裴介怀里,我想回头,手腕却被人扯住。
背后是召月那张含笑的脸:
“琅安,这么急着和裴战神划清界限。”
“莫不是怨我当年未及时救你出来?”
我漠然回头,召月却哭的梨花带雨。
“我昨日未来迎你,是我照顾不周到。”
“但你也别为了我,和你师父置气,这样我心里多不好受?”
召月说话速度太快,我甚至插不上一句嘴。
我只是曾在裴介手上教养过三年,如今全废的女君,如何置喙她天界神女的所作所为呢?
更何况,裴介如何会给我机会,让我置喙。
我淡淡的叹了口气,因着在魔窟养成的性子,立刻将所有罪过揽到自己身上。
“神女,是我不识相,扰了您和裴战神练剑的雅趣。”
“明日我就收拾东西,从这琳琅阁中搬出去。”
我施了半跪礼,领子却被裴介揪起来。
他眉头紧皱着,似是不置信,从前他养的娇恣的少女,如今能安然的接受他同另一位女君的情事。
“琅安,在魔窟百年,你便学会了这些阴阳人的手段?”
他一把将桃木剑塞在我手上,剑眉挑着,极愤恨道:
“我今日便要看看,你到底将我从前教你的东西,忘到哪里去了。”
裴介一挥剑,整座桃林风声大作。
捡起卷起粉色桃花瓣,却并非温吞的花团。剑气将花瓣凝为实质,每一朵都像一根针,戳刺进我身体里。
这,便是裴介教我剑术的第一式:百花针。
众目睽睽中,粉色的花瓣从我身体的每个角落钻出,染的鲜红。
而我,也终于站不住,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幕,裴介跑到我身前,将我抱入怀中。
语气却生冷:
“琅安,别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原谅你。”
可裴介,我为了你所心心念念的天下苍生和召月,受了百年折磨。
我还有什么欠你的呢?
05
挣扎在全身刺痛中醒过来,我仍在琳琅阁内。
裴介端着碗药汤,在我床头几乎要睡去。
见我抬头,他别扭的开口:
“琅安,今日是我着急了些。”
似是忆及从前,他眉眼中流露出几丝温柔:
“你知道的,从前你最爱追着我学剑招。”
“刚学会一个新招式,就急不可耐的找人切磋。”
“整个天界会武的女君,你都一一试了过去。”
是,我从前最为自己的剑法骄傲。
但裴介不知道,每次我去各个女君门前试剑,总要说上一句:
“我乃战神裴介亲传弟子。”
让我骄傲的,并非我的剑法有多上乘。而是裴介,教我剑术的裴介,剑术最高的裴介。
可这份让我骄傲的剑术,却让我在魔窟险些丢了性命。
如魔君所言,裴介的东西,他逐一都要抢过去。
故而我被魔君困在斗兽笼中,和成魔千余年的恶兽抢一颗续命的丹药。
成了,我便能少了一日的苦水池之刑,不成,我则要被抽筋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