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东方句芒(十八)
“那我送你去大牢里先待着吧,我们去找村长,看看他的脖子还好吗?”齐闻笙促狭的挤兑黄芝芝。
“你呀,麻烦你帮我叫他不要来了,还有吴叔,我与他们无话可说,欠他们的恩情就只能下辈子还了。”
黄芝芝格外豁达,虽然说着下辈子还,她实际上根本就不相信会有下辈子,这恩情本就说不清楚,就这样吧。
“那秋儿秋双呢?也不见了?”齐闻笙倒是有所预料,这个人极为复杂,也不知是性格原因,还是被伤透了心,整个人都有一种毫不在乎的感觉,但偏偏对她很有好感,几乎是对她坦诚相待了,反倒让她感到困惑,她想再试探一下,看看这份重视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必。”黄芝芝有些哀伤,“她们自此便自由了,这就足够。”
齐闻笙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就是说黄芝芝对她确实有些特别,不过现在还不是深究的时候,反正人是不打算跑了,先关着便是。
“那这就走吧。”
第二天白天,仵作房。
陈仵作已经做完了初步的检查,这次凶手明显下手很是粗糙,不像是之前干过这种事的,但是这个伤口位置确实和十年前的案子相似,他有些费解,仔细端详着尸体,想再找出些线索。
“嗯?阿冬把铜镜挪过来点。”原来这仵作房内摆放了许多铜镜,用来折射屋外的阳光,这样在白天的时候,就可以充分利用自然光照。
陈仵作借着折射的光线仔细端详着死者的手,指甲缝里隐隐有点不一样的颜色,“拿纱布来。”
年轻的仵作将纱布递给老仵作,老仵作用镊子夹着纱布在指甲缝里轻轻擦拭,将擦拭过的纱布在光线下观察。
“这个是血迹吗?”阿冬凑过来问道。
“不是,这么些时辰了,要是血早该干了,这个还颜色鲜艳,应当是朱砂之类的染料。”陈仵作仔细端详着纱布上的颜色。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齐闻笙和魏廷琮。
昨夜,两人将黄芝芝关进大牢后,见天色已晚,就在小院歇息了,今日一早,二人便来了仵作房查探线索,想着看完尸体,再回黄家村询问。
“陈仵作在吗?”
“在!进来吧。你来的正好,来看看这是什么?”
“哦?什么东西把您也难倒了?”齐闻笙好奇的快步走进来。
“小姑娘还挺会说话,这个似乎是某种染料,是在黄文彬的手指甲间发现的,只是这人应该没什么机会和染料接触吧?”陈仵作沉思着,这个案子着实有些古怪,总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齐闻笙跟到窗边来看,她看着这个颜色若有所思,“有手套吗?”
“有,阿冬拿一下。”
齐闻笙接过年轻仵作递过来的手套,轻轻拿起了死者的手观察,还凑上去闻了闻,这才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屋内三个人都满头问号的看她行动,陈仵作率先问出声,“这是发现什么了?”
“这是胭脂和头油的混合物,估计是油包住了胭脂,才没有干掉。”齐闻笙用手边的纱布又捻下一小块胭脂,“这个颜色像是自制的,不是很亮,倒是这头油,似乎是国色坊的栀子花油,这个味道是她们老板亲自调的,别的店都没有这个味道。”
陈仵作也拿起死者的手闻了闻,“国色坊的东西似乎是分档次的吧,你可知这一款是贵的还是便宜的?”
齐闻笙有些惊讶的看着老仵作,“不愧是您,这个味道似乎是有两个层次的,可以给我一块纱布让我去询问一番吗?”
“自然。你们是还要外出吧?那先看看伤口,等我晚些把报告补齐。”老仵作又掀开了白布。
“行。”
已知,这具新的尸体伤口位置与当年基本相符合,不过这个位置范围和伤口面积都很大,目击者众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倒是对男性部位的伤害,明显是有私人恩怨的。不过这个以这个死者的所作所为,确实很大可能就是被某一个姘头或亲属杀害了。而且剖腹试探伤很多,应该是没有杀人经验的,基本可以断定是激情杀人。
目前就是要去镇里的国色坊询问一下,然后就去黄家村找人,这个凶手应当与死者有私人关系,线索应该不难找。
从官府出来,魏廷琮低声和齐闻笙说道:“还有一事,尚未查明。”
“你说羽毛?还是射箭之人?还是为什么明明应该是第一次杀人,黄芝芝却能那么冷静?或是黄新或黄泽生多少有帮助黄芝芝扫除痕迹?”齐闻笙挑眉看向身旁略高她半头的冷面男子。
魏廷琮无奈的拱手赔礼道歉,“是我想少了,你如今打算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呗。”
这并不是赌气,齐闻笙深知,有时破案如下棋,执棋者须得有耐心,才能堪破对手的目的。如今,只有等待,黄芝芝既然已经说要在刑部才与她说,那就等着便是。
“嗯?黄芝芝身上必有突破口,你要是不忍,大可以交给我,我总觉得她不简单。”魏廷琮多年戎马,生死之间直觉极准,他原先准备与黄芝芝对战之时,就有一些不妙的预感,他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她。
要不是黄芝芝轻敌,还被齐闻笙正中内伤,应该也不会那么快认输。
“你觉不觉得,她认输太快了。”
“我知晓,我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了解的,她内功极为深厚,根骨极好,练的还是正经修身强体的功夫,即使有伤也不该那么快败下阵来。”齐闻笙回忆道。
“那你为何?”魏廷琮疑惑道,他不太理解齐闻笙为何对一个杀人凶手如此友好。
“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而且她对我好感还挺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目前看来并不是坏事。”齐闻笙摸着下巴思考着,她心里已有打算,不过不打算和身边这个老顽固说,反正回京后他就管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