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好是坏
等徐长生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头顶是遮不住太阳的残缺屋顶,四周是泛着土黄色,隐约能看到其中茅草的土墙,一扇腐朽的木门镶嵌其中。
顺着木门的缺口往外看去,一个杂草丛生的庭院,落满了破碎的瓦片和黄泥。
总得来说,破旧,残破,脏兮兮。
“这是哪?”徐长生从草席上翻身坐起,摸了摸怀中发光发烫的碎片,紧张的四处张望。
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老婆婆闭着眼盘坐在不远处。
“醒了。”
老婆婆听到动静,睁开双眼看了他一眼,“身体怎么样,好些没。”
徐长生答非所问:“小羊呢?“
“受伤太重,送去医馆了。”
“谢谢。“徐长生明白大概是这老婆婆救了自己,但他还是对着老婆婆发动术法。
体力流逝并没有出现。
人还是不能入药的妖怪?
徐长生隐隐有些戒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过在村子里的经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别怕,我是人。”老婆婆看出他心中所想,从怀中摸出一块发光发亮的碎片举在手心,“八九玄功的碎片只会认主人。”
“这样啊。”徐长生点点头,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再次问道:“这是哪?”
“蜀城。”
......
徐长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那阿婆也像是一个话少的,两人之间便陷入沉寂。
无言的沉默持续良久,徐长生终是打破寂静。
“多谢婆婆救命,能否带我去接我的小羊。”他拱了拱手道:“我会报答您的。“
“下辈子当牛做马?“老婆婆裂开嘴,露出只剩几颗的黄牙,“婆婆我可不喜欢这种假大空的话,婆婆喜欢真金白银。“
说着,她上下打量徐长生,破破烂烂的衣服,还只有单薄一层,浑身上下也没有装东西的迹象。
老婆婆瘪了瘪干巴巴的嘴唇,“一副穷酸样。“
徐长生神色有些窘迫,只能一直拱手。
“算了,如果你想报答,以后就跟着我吧。”
“好。”徐长生点点头,“具体做什么,做多久。”
“帮我赚钱,做多久的话...”老婆婆指了指自己,“我没多少年可活了,帮我送个终吧,烧把纸吧。”
说完不再言语,自顾自的拄着拐杖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没人跟上,她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徐长生,“傻站在这干嘛,跟上。”
“哦,来了。”徐长生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婆婆旁边,问道:“我们去哪?“
“先去接你的羊,完了去接悬赏。”
“悬赏?”
“到了你就懂了。”
......
走出破败的房屋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街上人流涌动,有粗布麻衣,有绫罗绸缎,各式各样的小贩穿行其中,街道两旁林立着一些古代中式建筑,房门大开,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的人应接不暇。
再有一些街头卖艺之人喊着怪异的声调,表演着看得人眼花缭乱的杂耍,还有各不相同但同样好听的乐器声齐齐开唱。
欢声笑语响彻云霄。
街面上萦绕着食物的香气和女人的胭脂香,闻的人食指大动。
这一切的一切混杂在一起,端是一副美丽的人间烟火画卷。
徐长生驻足观望,发动术法这看一下那看一下。
体力始终没有流逝。
“人间啊。”他喃喃道:“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残差十万人家。”
这虽然不在钱塘,更不在钱塘江边上,但这蜀城其中繁华已有诗中三分景象。
他身边的老婆婆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个书生,还是个还了俗的和尚?”
徐长生摸了摸短短的头发,“都不是。”
“那你是个什么?“
“普通老百姓。”
“哪有你这样的老百姓?”
哪?当然是另一个世界,徐长生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一个到不了的地方。“
“哪里有到不了的地方,神神秘秘的,不愿说就算了。”婆婆举起拐杖一指前方,“到了。”
......
婆婆把徐长生领到一间挂着妙手回城牌匾的屋子。
远远的就能瞧见里面人声鼎沸。
抓药的,看病的,等待的,林林总总十多个人站在其中。
老婆婆人还没进医馆,声音已经传了进去。
“郎中,我来拿羊。”
“诶,来咯。”
等候已久的郎中从门口转出,将一只浑身都是刺鼻药味的小羊羔塞到老婆婆怀中,“您的羊,已经上了金疮药喂了草药了,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嗯。”老婆婆接过,随手递到徐长生手中,“走吧。”
徐长生没有马上挪动脚步,他将小羊举到眼前。
长的一模一样,重量一模一样,受伤的部位也是一模一样。
但徐长生总有种这不是自己小羊的错觉。
“到底是哪?”
徐长生无意识加重了手中力道。
“咩。”
小羊发出痛呼。
“抱歉。”徐长生立马回过神来,注视着羊的眼睛真诚道歉,“我不是故意...”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羊的眼睛是横瞳,左右宽,上下扁,对视起来有种眩晕恶心的感觉。
可徐长生的小羊不是这样的,他的小羊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湿润,亮晶晶,和人的一模一样,对视起来就能感到它的乖巧与可爱。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徐长生将小羊还给郎中,“这不是我的羊。”
“这就是你的羊。”郎中摆了摆手,又把羊推了回来,“我们医馆只有这一头羊,除了你们再没有人送羊过来,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给羊治病的...”
话未说完。
忽的。
一只铁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举在半空。
“我再给你个机会。”徐长生已然明悟发生了什么,这些人想要自己的羊。
他抓着郎中,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质问道:“我的羊呢?“
“就是这只!”
“哼。”
一声冷哼,徐长生将郎中丢在地上,抬脚就往医馆里冲。
“拦住他,我去叫人!”郎中的大喝在身后响起。
......
郎中话音落下,抓药的,看病的,等待的,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了徐长生一眼,将手放在各自面前的桌子板凳上一阵摸索。
随后,刀枪棍棒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被抽出。
“黑店啊…”
徐长生看着药柜旁边挂着的文宝啐了一口。
“挂着悬壶济世,行这土匪行径,当真是可笑。”
“可笑,呵,死到临头了还在说这话,我看你能笑到几时。”一呵提刀大汉走到最前面,仔细打量着他。
刚毅的面容,又高又壮的躯体,破破烂烂的衣裳上,全是花花绿绿的干涸血渍,手上也全是老茧和血痂。
一看就很能打。
但大汉并不惧怕,都说蚁多咬死象,再说了自己等人也不是蚂蚁,他也不是大象,就算再能打,都是肉体凡胎,他还能打十个不成?
大汉提起刀一指徐长生,叫道:“兄弟们,和我冲。“
话罢,迈开脚步。
这一下仿佛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所有人嘴里喊着杂七杂八的口号冲了上来。
“杀了他。“
“冲冲冲。”
带头的那个反而在这时放慢了脚步,留到了人群最后,与徐长生瑶瑶对望。
徐长生摇头叹息。
练武十年,无处施展,一动就赔钱,放到这,却成了安身立命之本。
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左右看了看,抓起身旁供人休息的实木椅子,大喝一声,扭转身躯。
椅子便打着旋飞了出去。
“砰!”
声响中,一个壮汉倒下。
可这一小会的功夫,其他壮汉已经跑到身前。
徐长生后退两步,抬脚一个正蹬踹飞跑的最快的一个。
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头顶又是一阵恶风袭来。
徐长生抬眼一看,一根白蜡棍已经近在眼前。
虽是普通长棍,但这一棍子下来也得被打个头晕目眩,被人群包围挨上这么一棍,下场自然不必多说。
“呼。”
电光火石之间,徐长生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被风儿吹动的树叶,顺着棍子的恶风,轻轻转动方向,便轻而易举的躲过攻击。
接着。
提膝,跳跃,正中下巴。
人被打飞之时,棍子已顺势落入手中。
徐长生狞笑一声,举起长棍甩了个棍花打退身边之人,随后将其一端指向剩余的人,“来吧。”
......
与此同时,县衙,二堂内。
“老林,为何如此慌张。”
身后挂着明镜高悬牌匾的县太爷放下手中茶盏,看向台下一头汗水的郎中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
“大老爷。”跪的端端正正的郎中,一抹头上汗珠,拱手道:“有人抢我的店。”
“哦,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行这土匪行径,当真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县太爷正气凌热的一身大喝。
可郎中等待的那句“来人”却迟迟没有从他口中说出。
“大老爷,那狂徒还在我店中,您看...”
“不急。“县太爷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拿起茶喝了一口,就不再言语。
郎中已然明悟了他的意思,可自己每年都交这么多钱,十分的利润已经上供七分,再交就是白费一年,他不甘的说道:“大老爷,我今年的银子已经交够了。”
县太爷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他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什么交银子,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要污蔑本官,本官两袖清风。”
“唉。”郎中悄悄叹息一声,从怀中摸出100两银票,跪行到县太爷桌前,“小人说错话了,给大老爷赔礼。”
算了,交就交吧,只要能把人羊保住,别说今年的钱了,就是几年的钱都能赚到。
想着,他便将银票放在桌上。
县太爷面露得色,眼疾手快的将银两放在袖中。
嘿,这黑店的银子是自己挣的,总归是不用与那豪绅分了。
“来人。”
他一边叫着一边拿起惊堂木往桌上一拍。
“咚!”
一声脆响。
徐长生抬了抬染血的长棍,最后一人便摇晃着倒下。
“小子,身手不错啊。”
婆婆走到徐长生身前,赞叹道:“拳脚功夫和这棍子都耍的虎虎生风啊,这么多人我还以为你要动用术法。”
“术法虽然方便,但哪有拳脚省力,再说了术法万一把人弄死怎么办?”
医馆的地上已经躺了十多个人,但只要稍微观察就会发现所有人的胸膛都是微微起伏。
婆婆看着满地狼藉,“都说斩草除根,你不杀他们以后麻烦事更多。”
“婆婆,动辄伤人性命有伤天和。”徐长生耸耸肩,“再说了官府还在呢,杀人可是大罪。”
“他们先动的手,你杀人没罪。”
徐长生不解问道:“为何。”
婆婆指了指他胸口,“这个?”
徐长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破破烂烂的衣裳下,除了胀鼓鼓的肌肉外,还有一个碎片发光发亮。
“八九玄功?”
“不。”婆婆摇了摇头,“是术法。”
“术法?”
这个世界神秘力量能凌驾于规则之上么。
徐长生理解了婆婆的意思,但一个王朝为何会如此偏袒会术法的人,难不成神秘力量在这个世界也是稀罕物吗?
他拉着婆婆一边向医馆的后院走去,一边问道:“婆婆,会术法的人很少吗?”
“万里挑一。”
“那这个世界妖魔多吗?”
“数不胜数。”
“有好妖吗?”
“有,但只听过,没见过。”
“原来如此,怪不得。”
闲谈间两人已经走到后院,这里有着几块药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醉人的药香。
徐长生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小羊,便直直向着厢房走去。
抬脚一踹,立马后退。
“砰。”
木门碎裂,同时一抹刀光对着空气直劈而下。
“还真有埋伏。”
徐长生哑然失笑。
果然谨慎是对的。
一群人都不是徐长生对手,更别说一个人了,徐长生三两下打晕这人,向着厢房内走去。
厢房装修极其奢华,红木的椅子,名家真迹,古玩,到处都是,还有几个衣着薄纱的女人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徐长生看了几眼长腿和雪白,神色就是一阵愕然。
一个浑身缠满布片的小身影,藏在其中。
“躲哪里不好,躲这。“
徐长生笑着走上前,丢开几个女人,提着小身影,放在眼前。
一双湿漉漉,透露出恐惧意味的眼睛与他对视。
“找到你了,小家伙。”
.....
在徐长生的注视下,小羊眼中的恐惧渐渐褪去,化作委屈与愤怒。
“咩。”
它叫了一声,四只小蹄子在空中疯狂乱舞。
“这么有活力,看来给你上的药不错啊。”
徐长生揉了揉小羊毛茸茸的脑袋,便将它放在地上。
“走两步,我看下你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刚一落地,这小家伙迅速后撤几步,接着小脸皱成一团,铆足了劲,用头顶小角对着他小腿撞击而去。
不痛,只感觉…
“别撞了,痒得很。”
徐长生蹲下身子戳了戳它。
小羊像是被雷劈中,傻傻的呆在原地。
“哈哈。”徐长生笑了一声,转头看向正在卷着字画,身后还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胀鼓鼓小包袱的老婆婆,“婆婆,现在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官府的人来。”婆婆见能搬动的东西已经全在手中,便收了手,“免得我们再跑一趟。”
“悬赏都在官府吗?”
“对。”老婆婆点头,随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这羊除了有些聪慧,还有别的神异吗。”
“没了,就普通小羊。”徐长生摇了摇头,随后发动术法看向小羊。
【人羊,以人化羊,味道鲜美,人食之增寿,妖食之增功】
【解法:药石无医,术法解厄可解】
徐长生默默记下解厄,转头看向门口。
伴随着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乌泱泱的带刀捕快跳进视野之中。
“狂徒在哪?”
打头的郎中一指徐长生,“大人们,在这。”
他狞笑着,对着徐长生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小子,敢惹我,你命不长了。”
.....
“婆婆,你确定没问题?“
持刀侍卫徐长生并不惧怕,打不过也跑得过,但其中几个手上端着的,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的东西,就叫他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举起一个桌子将小羊与婆婆护在身后,“婆婆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弩吧。”
“对,你没看错。”婆婆淡定的拍着他的肩膀表示肯定,“就是弩,一轮齐射下来别说我们了,就是一头妖也得暴毙。”
“那现在怎么办?”
“看我的。”婆婆走出桌子保护范围,直面众人,一挥拐杖,中气十足的喝道:“本地县太爷何在?”
这架势不仅吓了徐长生一跳,也吓了兵卒一跳,好几个人下意识的就要挥动手中兵刃。
“慢。”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
本地王县令从人群中钻出,打量着两人一羊的奇怪组合。
“我就是县令,你等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术士。”婆婆微微一笑,“最近可有悬赏?”
这话一出,人群一阵哗然。
这等小地方居然会有术士。
“可有凭证。”王县令皱着眉头。
这已经是他今年遇到的第十个自称自己是术士的犯人,当然前九个下场都不太好,现在还在大牢里受刑。
“没有。”婆婆摊了摊手,但还等县令发怒,就听到了婆婆的下一句话,“但我能现场使术法证明。”
徐长生立马将视线从弩箭移到了婆婆身上。
他几次都想问婆婆拥有的术法是什么,但碍于才相处一天,始终没好开口,现在婆婆要使用,他自然是乐得观看。
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婆婆,猜测着会是什么术法,呼风唤雨,还是定身斩妖,亦或是招来逐去。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婆婆吐出一句话。
“小子,吐个焰。”
“啊?”
......
“抱歉,两位术士大人,近来这蜀城没有妖魔作祟。“
在徐长生吐焰后,王大人满脸肉疼的把还没焐热的银票塞到婆婆手中,“这是见面礼,我晚上在天仙楼给二位大人设宴,一定要到。”
说完,转身对着众多捕快挥了挥手,“撤。”
众人收起兵刃,拿起带来的家伙事,对两人拱了拱手,跟随着县令大步离去。
独留一脸懵的郎中站在原地和徐长生大眼瞪小眼。
“抱歉,我命还长。”
徐长生一拳打晕郎中,转头问道:“婆婆,没有悬赏怎么办?”
“小子,你还太年轻了。”婆婆好笑的摇了摇头,“当然有悬赏了。”
“在哪?”
“县令那呗。”
“他不是说没有吗?”
婆婆举起银票晃了晃,“这是定金,至于是什么晚上就知道了。“
徐长生想了想问道:“政绩?”
“诶。”婆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错啊小子,还以为你是个莽夫,结果一点就通。”
“所有城市都这样吗?”
“十之八九。”
徐长生有些愣神。
在这种妖魔遍地的世道,为了政绩,隐藏妖魔的消息,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
有了银子,婆婆就没再带着徐长生回到破旧屋子,而是找了一个便宜的旅店入住。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婆婆点了一桌食物,一边吃,一边问着徐长生。
“姓徐,名长生。”徐长生给小羊夹着菜,反问道:“婆婆呢?”
“老身姓卢,你唤我卢婆婆就是。”
“卢婆婆,看您口音应该不是这蜀城的人吧。”徐长生有些疑惑的问道:“您年龄这么大了,为何会远离家乡?”
“有放不下的东西。”婆婆一脸缅怀的摸出一块拨浪鼓放在桌上,“我得去寻这东西的主人。”
“您孙子?”
“儿子。”
“儿子?”徐长生有些惊讶。
“对。”婆婆一指北方,“参军40年,渺无音讯,但军部的人都说他还活着,我快死了,我想去见见他。“
“婆婆,您有没有想过...”
话未说完。
“砰!”
婆婆猛地一拍桌子,打的酒菜一片狼藉,她红着眼喝道:“闭嘴。”
徐长生自知犯了交浅言深的毛病,立马拱了拱手不再言语。
婆婆盯着酒菜有些出神。
她知道徐长生说的很有道理。
这个国家如此腐败,军部的人为了贪污抚恤,告诉家人死了的大头兵还活着,大有可能,可不亲自去看一看,怎能甘心。
一顿饭就在沉默中落下帷幕。
饭后,徐长生回到有着异味的简陋房间。
他寻了一个椅子坐下,从怀中摸出合二为一的碎片把玩。
“小羊啊,小羊,你说这卢婆婆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