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摊手五

听见摊主说完，这位小哥脸上显出十分沮丧的神色，向老板问道：“卖出去了？卖给谁了，我去找他！”

摊主说道：“小哥你有点过份了。别说我们这行不能透露买主信息，就算我没卖出去，你把它卖给我了，我也不能退给你不是？”

戏子打扮的小哥顿时着急了，对摊主说道：“老板发发善心，若是没有卖出去，我可以高价再买回来。”

摊主听见他这么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看了看小哥，又看看吴颐山，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价格卖低了。正琢磨不定的时候，吴颐山却开口说话了

吴颐山见这位小哥着急的样子，忍不住想打听一下鹅项瓶的原委。就对小哥说道：“小哥，不要着急，慢慢的说，到底怎么回事，这瓶子可有什么来历？”

只见小哥带着哭腔说道：“这个瓶子倒不值什么钱，只是这是我师父亲手作的，他十分爱惜。我师父和我流落在此间，不料他老人家生了重病。我没有钱给他老人家瞧病，就把鹅项瓶拿出来卖了。没想到师父知道了，病也不看了，非要把瓶子找回来不可！”

吴颐山听小哥说完，好奇的问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小哥抽抽噎噎的说道：“我师父叫摊手五，是京城里专门给皇上烧瓷器的，只因得罪了京城里的权贵，无奈之下逃亡至此。”

吴颐山听小哥的师父就是摊手五，大为惊奇。奇的是他师父就是瓶底落款的那位高人，惊的是他遇到的难处。他顿时起了结交的心思，认识一位高人远比得到一件瓷器重要得多。瓷器没了还可以再找，高人若是失之交臂，乃是此生最大的憾事！

就算他得罪的是京城的权贵，也要想办法把他保下来！

吴颐山说道：“小哥不要着急，你的鹅项瓶就在这里。”说着把鹅项瓶拿出来，递给小哥。

小哥接过鹅项瓶，又手足无措的说道：“可是，可是我现在没有钱给你！”说完，小哥的眼神，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吴颐山急忙道：“鹅项瓶的事不着急，能不能引我见一下你师父？听你说他生病了，病情严重吗？若是还没看医生，就赶紧找医生看看，钱的事不用操心，在下可以资助一些。”

小哥只好说道：“先生要见我师父，请跟我来吧。”说完就抱着鹅项瓶，带着吴颐山向来处的小巷子里走去。

一路上，吴颐山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心里充满期待。他品茗多年，也特别喜爱古懂，只是因为他身份地位的缘故，他很少跟陶瓷大师打交道，这一次想要看看传说中的陶瓷大师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跟着小哥来到一个简陋的民房前，打开门，院子里一副破败的景像。他想过这位摊手五过得应该不太好，但是没想到过得这么不好。

院子的破败，是超出他认知的那种破败，摊手五本人，也是超出他认知的那种颓废。吴颐山没有嫌弃环境，只是觉得有点不忍心。

摊手五见到小哥抱着鹅项瓶进来，也看见跟在小哥身的的吴颐山。他十分激动，想要从床上挣扎着下来，只是他有病在身，十分不便。

吴颐山见他如此，连忙快步走上前，把他扶住，说道：“先生身体不太方便，不要太过激动，先躺着吧。”

摊手五见到吴颐山，向小哥问道：“这位先生是？”

小哥说道：“师父，这位先生就是把鹅项瓶买走的那位买主。他听说您老人家就是摊手五，提出来见见你，我就把他领过来了。”

摊手五说道：“好，好。这位先生，摊手五落难至此，教您见笑了。”

吴颐山说道：“先生这是哪里的话，人生难免三灾六厄，不过是一时时运不济罢了。”

摊手五说道：“还没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吴颐山说道：“敝姓吴，草字颐山。仰望先生的鹅项瓶制作精美，特来拜谒。”

摊手五从徒弟小哥手里接过鹅项瓶，仔细的瞅着，像是十分感慨的说道：“哎，都是这个招灾惹祸的东西！”

吴颐山说道：“先生此话怎讲？”

摊手五看了一会儿鹅项瓶，对吴颐山说道：“这个瓶子是我之前来丁蜀镇的时候，奉皇命制作的，做完之后带着它到了京城，欲进献给皇上。没想到送进宫的过程中，鹅颈处磕破了一小块儿，宫里的监管便要治我大不敬之罪。幸好我有点功夫傍身，便抢了瓶子，逃出宫来。”

吴颐山问道：“在下有一事不解，为何先生一定要追回这个瓶子呢？”

摊手五说道：“我和小徒一路躲避官兵追杀，逃至此地。却没想到在此地染上沉疾，竞是一病不起。小徒不知好歹，为了给我看病，竟然将这鹅项瓶拿去换钱。此物若是流落出去，不知将招惹多少祸事，所以在下才命小徒将此物追回。”

吴颐山想到，原来他竟是朝庭钦犯，逃亡至此的。唉，此人时运不济，竟至于此。若是他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便想办法收容了他便是。想到这里，他对摊手五问道：“先生对制陶一道了解颇深？”

摊手五说道：“诺论制陶一道，不论南窑北窑，在下若说第二，只怕这世上没有人敢称第一。”

吴颐山心想，此人口气不小，想来也是有点真本事的。但是不是有真本事，还是要考一考他。便说道：“先生是制陶高手，那真是再好没有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先生帮我一个小忙，不知先生可否愿意？”

摊手五说道：“什么忙？”

吴颐山说道：“在下不才，添为宜兴知府，即将上任。只是此番能够得任宜兴知府，得京城中宰相大人帮助不少。在下常思宰相大人的知遇之恩，只是无以为报。正巧今年腊月初八是宰相大人六十寿辰，在下欲烧制一套瓷器献给他老人家，聊表寸心。不知先生能否帮在下这个小忙？”

摊手五说道：“在下是朝庭钦犯，阁下不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