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讨个说法
尘舞风歌,鸦去叶落。
偌大一处地方,骤然安静下来。
只有秃头壮汉时不时发出几声哭嚎。
不光是院内几名打手一怔,就连路上的围观村民,也都不由心生寒意。
他们虽看不清院内情况,但陆琛投掷鱼叉的动作和里面传出的惨叫声,他们能看到能听到。
有时候,未知所带来的恐惧,尤比亲眼所见更盛。
陆琛向堂屋门口看去,只见陆忠安趴在门上,双手死死护住门锁。
柱子背对着院门,双臂紧紧撑着门框,将陆忠安护在身前。
身上衣衫破损,胳膊小腿处不少抓痕淤青,显然是强力拖拽所致。
陆琛看到如此场景,不由心头一震。
但他纵然心有狂风,仍是面若古井。
冷冷扫视院内,对方共有六人。
其中那名头戴黑帽,身穿长褂的中年男子,应是赌坊老板,韩永胜。
韩永胜身后躲着的矮个汉子,交贡税那天见过,是周无忌手下泼皮。
至于其他四人,围在门口的三人看起来只是寻常打手,只有东边墙角的马脸汉子是一名武者。
几人都没有轻举妄动,眼中或惊或惧,看着陆琛。
陆琛径直走进院内,门口的两名打手相互望了望,立马退至马脸武者身前,只留秃头壮汉一人在门口。
秃头壮汉满脸惊恐,仿佛猜到陆琛要做什么,也知道鱼叉上会有倒刺,不停摇头。
哀求声还没说出口,陆琛握住叉柄,将鱼叉从土墙内拔出。
接着手臂一震一甩,直接将壮汉抛到马脸武者三人脚下。
马脸武者脸色大变,这时不再抱胸而站,转而抱拳道:“在下大顺赌坊,封不越。敢问少侠高姓大名,师承哪家武馆?”
陆琛并不答他,双手握住柱子胳膊,唤了声:“柱子哥,没事了,水根来了。”
柱子早已脱力,全凭意志强撑着。
此刻听到陆琛的呼唤,缓缓转过头来:“水根?你快躲我身前,有我在,他们进不去。”
刚说完,双臂下垂,就要倒下。
显然已是达到极限。
柱子口中呢喃:“陆叔,柱子尽力了……”
陆琛心中一动,小心扶着他,让他缓缓坐下。
又看向陆忠安,陆忠安的左脸颊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半边脸高高肿起。
心中既心疼又愧疚,他握住陆忠安的大手:“二叔,松手吧。”
陆忠安早已疲惫不堪,眼皮都快撑不住,艰难抬起头,脸上浮现一抹喜色。
“大哥,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跟阿琛……”
说完头抵在柱子胳膊上,闭上眼睛。
不一会,二人相继睡着。
陆琛见陆忠安柱子二人并无大碍,这才稍稍心安。
他手持鱼叉,横眉冷对,全身上下透出肃杀之气。
封不越这时早已带着两名打手站到韩永胜面前。
三人均不敢轻举妄动,一来为陆琛刚才那一击所慑,二来不知陆琛底细,恐事情闹大。
双方僵持之下,这时韩永胜拍一下张冲脑袋:“上去,解释。”
张冲虽然也被陆琛刚才那一下吓到,但现在仗着武者在前,底气也稍微硬了起来。
“陆阿琛,你……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来你家吧?”
“不知。”
“不知?那……那我就告诉你,周无忌拿了韩三爷的东西,现在人跑了。”
“所以?”
“周无忌对你叔侄俩那么好,他消失前几天还来找过你,一定是把东西放在你家了。”
“什么东西?”
“一个铁盒。”
“没有。”
张冲早猜到陆琛会这么回答,呵呵一笑:“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得我们搜过之后才算数。”
“好啊,那你来搜搜看。”
陆琛一伸手,大大方方让出身位。
张冲望着冒出森森寒光的刺尖,咽了口唾沫。
只怕他敢往前跨一步,鱼叉便会立马贯穿他的手脚。
他有些为难地看向韩永胜:“大人,这……”
“少侠让你去搜呢,那你就快去啊。”韩永胜不阴不阳说了一句。
“我?我哪里敢去,再说,门口还坐着俩人呢。”
“不敢去,那你还问那么多废话,我是让你跟少侠解释清楚,给他一个交待,你这条傻狗。”
张冲挨了骂,立时不敢再说话。
封不越看向陆琛:“原来少侠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我们误信了小人谗言,冒昧拜访,这才导致这场误会。
既然我们双方互有损伤,那索性不如就此罢手言和,你看怎样?”
“不怎样。”
“那好,我这就给少侠一个交待。”
封不越话音刚落,立马朝着张冲头顶拍了一掌,后者瞬间口喷鲜血,整个人瘫软倒地,生死不知。
“在下这一掌,少侠解气了么?”
陆琛知道对方这一举有威逼之意,仍面不改色,道:“你打的人,与我何干?”
封不越眉头紧皱,他看不出眼前少年真正底牌,只觉得对方冷静的可怕。
如此年纪,这般心性,放在任何一家武馆,都是亲传弟子的存在。
赌坊虽然势大,但比起武馆,还稍微差些。
“那少侠还想怎样?”
“我只问一句,巴掌,谁打的?”陆琛冷冷问道。
“少侠,当真还要如此不依不饶?”
封不越脸上阴晴不定,已然克制到极点。
“我只想讨个说法。”
他并非不知进退之人,而是二叔的仇,他必须要报。
不仅为了二叔,也为他自己。
战力悬殊,选择避让,那叫忍。
实力相近,选择退让,那叫怕。
武道之心,可以忍,绝不能怕。
对方与他同等境界,若是今天就这么轻易放对方离开,势必会对他的武道之心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念头若是不通达,求武问道又有何用?
况且,他早已听到韩永胜封不越二人的低语。
封不越道出只有六成把握拿下自己,因而韩永胜便让其先撤,等回去从长计议。
因而今天这个威,他必须要立。
杀不住对方的再犯之心,只会徒增后续麻烦。
赌坊一共四名武者,哪怕只是击败其中一位,其他三位再想来试试,恐怕也要有所顾虑。
武者的名声威望极其重要。
若是名誉扫地,武道之心受损,那武道之路多半就此停止,再无精进可能。
“少年轻狂,那封某作为武学前辈就无需再留情面,说不得要斧正一二,免得被少年人看轻。
只是今日出门未带兵器,所以,你我二人拳脚上见真章如何?”
封不越撸起袖子,准备活动手脚。
而陆琛这边,等的也正是对方这句话。
众目睽睽之下,邀约打斗,那便是公开比武。
既是公开比武,拳脚无眼,那便是死伤自负。
他睁开眉下眼,看向封不越。
“可以,不过我要你们三个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