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燕王殿下
当年大齐遭叛军围城,危在旦夕,邻国大安遣一万铁骑挽狂澜救大齐于水火。
两国化干戈为玉帛,许十年停战之约,为表诚意两国互送了一个皇子前来作为质子。
而那个质子就是燕王殿下—裴鹤闻。
之前她在边疆打仗的时候听一位老统领曾对她讲起过燕王的身世。
裴鹤闻乃大安先皇后嫡子,老皇帝偏宠一个歌姬,那歌姬也是个红颜祸水,残害忠臣,混淆是非,还冤枉先皇后母家有不臣之心。
谢司瑶眼神复杂心里不是滋味,不管是大安还是大齐,帝王心果真是难测,想到这儿竟与他同病相怜。
老皇帝没过多久就下令诛杀先皇后九族,先皇后悲愤过度,一病不起,刚入冬就去了。
老皇帝还算有点儿良知,善待了裴鹤闻十年,没过两年老皇帝痴迷鬼神巫蛊之言。
有道士占卜国运,言称唯有送燕王入大齐为质,大安方可昌盛不衰。年仅十岁的裴鹤闻被迫背井离乡,远赴陌生且危机四伏的大齐。
暗中布局,在裴鹤闻归国途中埋下重重伏兵,就地斩杀,永绝后患。
听说寻那尸首时,已经被野狗啃食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实在令人唏嘘。
细究起来,他的一生也算是风雨飘摇,父亲昏庸无能,母亲走的早。
自己尚未弱冠就被迫远走他乡,十年寄人篱下,本是天纵之才,却英年早逝,只落得个黄土掩骨,无人问津的凄惨结局。
不过他到是风华绝代,文武双全,如果不是异国人,提亲的姑娘早已踏破门槛了,可惜…
裴鹤闻似是感觉到了探究的目光,抬头和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眉头微蹙,唇角微勾。
谢司瑶心头一惊,忙掩面饮酒,躲过他的目光。
谢司瑶打心底里是佩服他的,明知道前方的路有埋伏,却还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质子死,平息了大齐国的怒火,两国避免战争,避免伤亡,也避免了百姓流离失所。
皇后命一个小太监拿过来一个箱子,让人递过去温声开口:“燕王殿下,你托本宫让太医配的方子都在这里了,若不放心可自行查验。”
裴鹤闻轻点下头,伸手接过盒子,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不必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已赏完花,本王便先行告退。”
他抬脚迈步,一众贵女们面露不舍,有心挽留却又不敢,只能咬着嘴唇暗自生闷气。
刚走几步,裴鹤闻突然停下,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谢司瑶,随后大踏步离去。
见他走远,谢司瑶放下掩面的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前世,萧寒翊在天下太平后过河拆桥。若能让裴鹤闻早些回到大安,以他的能耐,必定能让大安日益强盛。
那时即便谢家不帮萧寒翊,还有其他世家大族依附。
就算改变不了萧寒翊登基的局面,只要两国相互制衡,他也不敢贸然对谢家下手。
如此一来,便能争取些喘息的时间,再寻应对之策。
裴鹤闻隐忍十年,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深思熟虑,哪怕稍有差池,都会前功尽弃。
现在离十年之期仅剩两年,他必定会加快筹谋,那就会将利益看得极重…
谢司瑶眸光一闪,或许可以借此机会,与裴鹤闻好好谈谈。
——
裴鹤闻从凤仪宫出来后,便径直往安宁殿走去。
安宁殿是皇上给他安排的住处,说是关心,可谁不知道,就是找个由头监视他罢了。
他抬手推开殿门,屋内有个紫衣男子正擦拭着佩剑。
那男子瞧见他进来,连起身行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懒洋洋地伸手指向旁边桌子,开口道:“把那边剑鞘拿给我。”
裴鹤闻把手中的盒子搁下,不紧不慢地拿起剑鞘,照着紫衣男子的脑袋敲了一记,笑骂道:“让你过来当大爷了!”
楚瑾年他吃痛地缩了缩脖子,扭头瞪了裴鹤闻一眼,抱怨道:“这被人监视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我堂堂相国府的嫡长子,居然在这破宫里受这窝囊气。”
楚家在大安国是百年世家,打从开国起就立下赫赫功勋。
楚瑾年自小就备受宠爱,可他却没有长成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反而练就了一身文武本领。
八岁那年,偶然结识了裴鹤闻,从此便铁了心要留在宫里。
后来裴鹤闻前往大安当人质,楚瑾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决然一同前往。
对裴鹤闻来说他是他的故乡;而对楚瑾年来说,他是他的依靠。
两人一同遭受过无数次暗杀,一起谋划过各种事情,也没少挨打受骂,是生死与共的患难兄弟。
裴鹤闻走到灶炉边,将烧热的水倒入水盆,吹了吹热气,边忙活边说:“我还是正宫嫡出呢,不也得天天给人端茶倒水,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找药材。”
楚瑾年最近不知怎么迷上了制作药丸。
也不知道是看了哪本画本子,瞧见里头的男主角是个神医,把一众姑娘迷得晕头转向。
他就心血来潮地学了起来,他母亲可是毒医双绝,怎么逼他都不肯学。
他找的药材还都稀奇古怪的,什么十年灵芝、五年茯苓,关键是制成的药丸还很有用,一天见效果。
为了这些药材,他才去参加了无聊的赏花宴,。
楚瑾年伸手探了探水盆里的水温,洗了洗手,然后用白布包着打开一包药材,凑近闻了闻,顿时眉开眼笑,欣喜地嚷道:“就是这个味儿,一股纯正的药味!”
“药没有药味儿,那还是药吗,医术一天没学过,药材给我造了不少。”
裴鹤闻抬腿踢了他一脚,而后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随口回了一句。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楚瑾年撇了撇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上带着一丝坏笑,凑到裴鹤闻跟前问道:“哎,今天去赏花宴,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花?”
裴鹤闻胳膊肘用力顶了一下他的胸口,心里清楚这小子问的可不是真的花。
裴鹤闻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谢司瑶的面容。
那脸蛋圆圆的,眼睛明亮得仿若藏着星辰大海,可细细看去,那眼神中却透着深深的无力感,还有疲惫、痛恨、不甘与怜悯。
这绝不是一个平常女子该有的眼神,更何况她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裴鹤闻在异国他乡漂泊多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虽说不敢笃定这小姑娘究竟在谋划些什么,但他心里明白,这丫头绝不简单。
得先派人盯着她,要是她日后对他有什么威胁,绝不能留。
赏花宴结束,一行人坐着各自的马车回府,谢司颜被张钰沁拉去茶楼玩乐了,谢司瑶寻了个困的借口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