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短命之相
层山叠岭外缘，【五福山庙】，只有五人的小山庙。
【姓名：吴长生（14岁）】
【悟性：1】
【吉凶签筒：无】
【折叠岁月：无】
【油灯：0】
【寿命：16岁（夭折命格）】
……
未满18岁而亡，谓之“夭折”。
吴长生看着玄乎的数据面板，尽是无言：“历经千辛万苦穿越而来，奈何只能再活不到两年。”
捏着鼻子，吴长生摸索着，端起面前一碗散着热气的苦药，皱着额头张嘴一顿咕噜，瞬间喝个干净。
灶火昏暗，伫于石桌前瘦削的身子骨仿佛随时被风一吹就倒。
自十岁起，师父从朋友处得来一张方子，按方子执药煎煲。半月煎服一次，或许是心理作用，吴长生觉得有点效用，但不多。
反倒是师父觉得他能活至今，这个方子举足轻重。
【五福山庙】人员简陋，庙里的香火和收入一般。
方子中不少是大补之物，这笔钱不是小数目。
话说【五福山庙】的历史有些复杂，原庙有一百多年历史，供奉的是另一位上仙，后来败落倒闭。有一位【肉坨山】年青弟子，因犯错被【肉坨山】驱逐，来到此地住下。
因为【肉坨山】传承是修道，那位弟子遂想改名【五福山观】，岂知山下的百姓强烈反对，便又改了回来。只是供奉上仙，还是强硬换成了【肉坨娘娘】。
所以山庙和庙中人，两者显得违和而不伦不类。
庙不似庙，观不似观。
说庙也是庙，说观也是观。
风格极其“山寨”。
后来那位庙主收养了个孤儿，将他抚养并再送去【肉坨山】。
那个孤儿学了几年，又像他一样，被逐了出来。
这个孤儿便是【五福山庙】的现庙主，吴长生的师父：岳阳子。
“穿越至此古陋之地，体内出现这个故弄玄虚的数据面板，有何用？能治我的病，能救我的命？”
起初，他发现神秘的数据面板，还心怀期待。
结果一等数年。
一无所获。
“长生，明天到你值殿，记得把功德簿换新的。”
“好的，长能师兄。”
这座奇葩【山庙】供奉的是【肉坨娘娘】，位置略偏，山下村落犬牙交错，人烟不少。只是这个世界诡异陆离，繁复荒诞，尤其是夜晚，各种邪物阴诡横行，无人敢出门。
这种随时被邪诡杀死的危地，傍惶的人心需要安慰。
是以信众、香火倒未断过。
吴长生把药碗洗干净，醒起一事。
“对了，上个月师父说：之前不让我‘填古罩’，是因我体质不行，怕出意外。然我今已十四岁，可以尝试‘填古罩’。长能师兄能否助我？”
“坊间修行消耗血气精力，五师弟，你元气亏损身体孱弱，师父不让你修炼是苦心造诣。待你身体强壮后，师兄定助你一试。”长能师兄长能犹豫一番，最终拒绝。
修行凶险莫测，最凶险与艰难的一关，是入门的【填古罩】。
【填古罩】，普通人找到特殊的材料，浸润身体数天，在脑袋里填入供奉的‘大仙碎片’，融合彻底才算入门。
这对于刷孱弱的他，不啻一场九死一生的赌命。
吴长生神色黯然：呵！只有两年的寿命，何来强壮？
残剩两年寿命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晓，也不好说什么。
…………
“长能师兄，那小子又在痴心妄想要“填古罩”么？我就说，那副随时要挂的身子，花这么多心思在他身上做甚！能供他饿不死有瓦遮头，师父已经足够慈悲，他还得寸进尺。”
“长勤师弟休要此般言语，长生身世可怜，我们作为师兄得多加体谅。”
“嘿，我可不是你，作不来这种惺惺作态。那小子活不长，早死早投胎。大家心照不宣，何必自欺欺人？”那个身材矮小的长勤道：
“他还妄想【填古罩】呢？可不知一块的【大仙碎片】多珍罕，庙里别说没有，就算有，也把此等珍宝投注他一个半瞎子的身上，这废物能经受得住？！”
长能见他不听劝戒，转过话题道：“师父呢，我回来两天了，怎么不见他？下山了？”
“镇上最近出现一些咄咄怪事，百姓人心浮动不安。里正前两天派人邀请师父下山，至今未归。”
“怪事？有【邪祟】出现？”
“具体状况不清楚。”
这个世界，被耸人听闻诡异莫测的“异常”所笼罩。
临山镇离此大概十里，虽说是镇，但因处于莽莽大山交汇处，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座小镇。许多猎户和外来商家聚集为市，热闹繁华，人口规模却和县府差不多。
【五福山庙】传承浅薄，一向以自保为先。遇到信众求助，皆要细细审察，一旦凶险和评估超出掌握之外，则婉言拒绝。
这没办法，师父时常嘱咐：救人先自保，自保有余力才救人，否则陡送性命。
所以【五福山庙】的名声普普通通，不说败坏但同样谈不上美谈。
长能师兄转入内殿，吴长生感叹着视线投向外面。
山腰之外，几团朦朦胧胧的黑雾来回缭绕。
数量不多，但随风流转，和那些发白的云烟间显得格格不入。一旦靠近正常的白色雾譪，似乎发生吞噬，白雾渐渐融入，消失，黑雾更妖艳了。
一眼看去，甚是诡异。
自小开始，吴长生的眼睛只能看到三尺以内的物件。初始，以为是虚弱体质造成，但后来拜访一位名大夫，得到的答案却不然。
——和身体有关，但绝对不是和身体虚弱有关，而是其它的未明因素。
此刻，能远距离看到那些黑雾的变化，他颇是意外。
“这些黑雾最近好像出现频繁。”
眺视山谷间突兀出现的黑雾，吴长生心里此刻情不禁生出一丝莫名的慌怯，仿佛雾内隐藏未知巨大危险。
这些年来，他是第一次产生此种心思不宁的状况。
“要下雨了……”
黑夜降临，呜咽风声裹狭着时远时近的怪声，似是有无数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嘻戏。吴长生早早关上大门，回到房间，点燃油灯。
这个世界，每逢下雨之后的黑夜，大地就会四面八方弥漫着不知名状的浓浓大雾。吴长生不知道浓雾里有什么，因为从不敢进去。
自懂事起，师父和大人们就一脸严肃地告知，各种的诡物和阴祟雨后晚上，出来觅食、搜野魂，大雾笼罩之地就是它们的活动区域。
不论何事，雨后入夜皆不可出外。
蓬蓬蓬！
外面传来猛烈的撞门声，似有巨物冲击远处的后门。
吴长生衷耳不闻。
在以前，他或许产生好奇心。但在六岁的一天，雨后的隔天清晨，在一夜强烈的冲击门板声之后。他打开后门，发现两具带着浓烈阴气，上面是骷髅首，脖子以下是腐烂臭肉，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尸体，他就明白，门外那些的就是【阴祟邪诡】。
哧！
【五福山庙】的屋脊出现一道暗红的线条，沿着屋体流动，从院墙窜向后门。
啊！
撞击门的声音消失。
虽然远处呜咽的风声依旧，但世间仿似一下寂静。
翌日，农历三月十五。
初一、十五是民间传统的祭祀日子。
吴长生早早开门，清扫殿堂、账幔，清空灰鼎和祭桌，在观外等候香客的来临。
将临中午，才有一家三口来到。
“长生小……小师父，今天是你值殿？”
来的是一个佝偻老妇，她领着儿媳，牵着孙子，儿媳肩膀挑着祭品，扶着门前的老松树，胸口一起一伏，喘息向吴长生打招呼。
“温居士及两位善信有礼，正是小生值殿。”
吴长生上前伸手，欲帮那位妇人放下肩上的挑担：“三位善心善德，虔诚坚毅，必有娘娘福泽萌佑。”
那妇人见他一吹就倒的瘦孱躯体，哪敢让他相帮。
“多谢小师父心意，民妇做惯工活，这点重量不算什么。小师父身体单薄，还是由民妇来则可。”
吴长生脸色尴尬：我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吗？
“福仔，和小师父打招呼。”
老妇是庙中熟人，对于【五福山庙】的情况和人都很熟悉。
“哥哥好。”那孩童碌碌眼珠子，好奇打量着吴长生。
“小居士好。”吴长生微笑着抚摸他的虎头虎脑，伸手拉着他的小手往里走。
“哥哥，你是神仙吗？你会飞吗？”
“哥哥和你一样，也是人。”吴长生摇摇头，笑着道。
“人家都说【五福山庙】住的是神仙，能在天上飞。”小胖摇头晃脑。
“……”
帮助三人摆放好祭品，为那老妇点燃香烛。
“肉坨娘娘在上，民妇温氏，居于山下的温家村。今逢三月十五，特领媳孙上山祭敬上仙。”
老妇跪在蒲团，双手合手，神情虔诚：“……我儿温贵以采菇狞猎为业，十天前外出，至今未归，寻找多日毫没下落，诚求上仙指点迷津，早日助民妇找回我儿。”
祈求完，领着媳妇孙儿重重地叩首。
平日村民上山，多是寻找精神寄托，把自己遇到的困境和生活的祈愿，向肉坨娘娘诉说，或身有疾病家有灾祸，祈求破疑解惑解决困难。对于这种祈求寻人的，屡见不鲜。
吴长生虽然心酸与同情，但有心无力。
“老身捐香火钱，麻烦小师父记录。”
“好的。”吴长生拿出【功德薄】，毛笔蘸点朱砂：“居士要捐多少。”
功德薄是新的，散着淡淡的檀香味道。
“十二钱。”老妇颤颤巍巍地掏出小半串的铜钱，一枚一枚地投入【功德箱】。
“感谢温居士的心意，娘娘定然佑你如愿。”
随着吴长生一笔一划记录而下，透明面板跳出来。
【姓名：吴长生（14岁）】
【悟性：1】
【吉凶签筒：无】
【折叠岁月：无】
【油灯：0】
*油灯（1），待完成中。
【寿命：16岁（夭折命格）】
……
原本的面板，多了一行“*油灯（1），待完成中。”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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