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像只有被拿捏的份儿呢……
喂人吃糠麸？
吃猪食？
顾清婉怔怔的看着陆远，完全不可置信。
糠麸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稻谷，小麦等谷皮脱粒后的壳，碎屑。
这种东西就算是喂猪都不能多喂。
实在是半点营养都没有，又难以消化。
虽然能够缓解饥饿，但根本不能作为主食。
灾民已经难于如此，齐王竟然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实在是荒唐至极。
一时间，顾清婉甚至已经没有想要跟陆远据理力争的想法了。
之前觉得，这齐王之前胡作非为归胡作非为。
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个王爷，最起码是个人。
介于此，顾清婉才来到陆远面前，想要陆远留下几千斤的粮食。
但现在，顾清婉对于这个荒唐至极的王爷，顾清婉当真是半句也不想多说。
而此时，陆远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静静的看着那完全不像跟自己交流的顾清婉，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面无表情的道：
“为何不说话了，是觉得本王太过于离谱了？”
顾清婉轻抬螓首，美目毫无感情的望了陆远一眼，随后便又是低下头，淡淡道：
“民女已无话可说。”
看着那顾清婉那满眼失望的样子，陆远低着头轻笑一声，倒是说出了和大人那一句经典名言：
“难民是人吗？
难民根本不是人！
吃糠有什么不好？
最起码能填饱肚子！
你真觉得一人一天一碗白粥，就能活下去了？”
陆远这一句难民不是人，实在是过于逆天。
顾清婉刚想抬头说两句，结果，陆远接下来整了一句更炸裂的话来。
“本王现在倒是更想问问大才女。
你顾家买精粮施善，到底是在作秀，还是真想救人？”
陆远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方的顾清婉大声问道。
这句话实在太炸裂，太过于逆天了。
一时间顾清婉都懵了。
这？？
作秀？？
不是真想救人？？
这帽子太大了！
并且，顾清婉是真想知道，这齐王究竟是多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顾家买粮施善，到这齐王嘴里，竟是成了作秀？
一时间，顾清婉当真是被陆远气到了，胸口郁结，真是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而此时，陆远走出棚子，一边朝着顾清婉缓步走去，一边面无表情的淡漠道：
“大才女，你可真的关心过灾民，真正看过灾民的惨状吗，真的知道灾民想要什么吗？”
陆远这话，当真是差点儿让顾清婉气笑了。
自从灾民聚集皇城那日起，她顾清婉就一直在施粥行善，一直亲力亲为。
否则今日府内下人买不到粮，顾清婉也不会第一时间就知道前来查看。
或许吧，或许还是有许多怠慢的地方。
可无论如何，总比你这个每日里只知吃喝玩乐，逛花楼的荒唐王爷要好太多了吧？
此时，陆远来到了顾清婉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跪着的顾清婉，面无表情的淡漠道：
“昨日，我奉命巡查京城三大营。
你可知三大营的将士们每日吃什么？
不过是每顿半碗粟米，或是糙米，泡水加盐块，再加些野菜。
将士们吃这些，灾民们却偏要吃粳米，白面？”
陆远的话说完，顾清婉想要反驳。
但陆远没给顾清婉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面无表情道：
“昨日从本王从三大营巡查回来，一路上所见灾民连树皮都扒了吃。
比起这个，他们到底为何不能吃糠？
大才女，饿浮遍野，易子而食，在书上不过是轻飘飘的几个字。
但你真的见过那种惨状吗？”
一时间，顾清婉哑口无言，想要辩解什么，却一时间又哑口无言。
而陆远则是负手而立继续道：
“一斤粳米可换十斤红薯，可换三十斤糠麸。
当然，无论是红薯，还是糠麸皆是难吃，难以下咽。
但他们是灾民，他们只是想要活着。
可原本能救一人的粮食，只要一换，便能救十人，能救三十人。
那既如此，为何不换？
吃糠又有何不可？”
顾清婉抬头，怔怔的望着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陆远，一时间哑然无语。
顾清婉想要在辩解什么。
但陆远却是微微一抬头，直视顾清婉的美目，仿佛洞穿心灵，缓缓又道：
“如此简单的帐，大才女，还有阁老当真不知？
本王看，并非不知，只不过是脱不下长衫罢了。
毕竟，堂堂阁老，堂堂第一大才女，施善赈灾，竟用糠麸，红薯，这传出去名声实在不好听。”
想要辩解的顾清婉，在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后，再也没有了辩解的想法，无话可说。
跟刚才的无话可说不同，刚才是气的。
而现在，顾清婉却是觉得无比羞愧，甚至不敢再看陆远，反倒是低下了头。
也在此时，陆远蹲下，两人的脸蛋平行。
这也是陆远如此这般近的欣赏这完美精致的绝美脸蛋儿，心里暗叹这当真是美极了。
而顾清婉被陆远靠的如此之近，一时间竟是有些紧张。
陆远嘴角一咧，露出一丝坏笑，有些吊儿郎当道：
“大才女。
或许是本王心太脏了，把人想的太坏了。
论迹不论心，你们确实是救了人，最起码比我这种只知道动嘴的强多了。
你们不过是照着书中圣人之言行事罢了。
可若只知按照圣人之言照本宣科，将书中的理想直接应用于现实。
无异于刻舟求剑，难免碰壁。”
说罢，陆远便是起身朝着一旁的马儿走去，头也不回道：
“走啦，大才女~”
而当陆远来到马儿前，翻身上马准备离开时，背后却是突然传来顾清婉的声音道：
“民女受教了。”
嗯？
听到声音，陆远回头望去。
只见，顾清婉朝着自己的方向，恭恭敬敬的叩拜。
望着这一幕，陆远不由得眨了眨眼。
说实话，这姑娘的性格，倒真是不错。
其实，人真的很难在第一时间认错的。
当面临别人的指责时，绝大多数人第一时间做的不是第一时间反思自己到底错没错。
而是第一时间的给自己辩驳，找理由，推卸责任。
更有甚者，还会倒打一耙。
像顾清婉这般能在第一时间这般反应，当真是不错。
实在是觉得这个姑娘不光漂亮，更有些坦诚的可爱。
既如此，陆远倒也不欺负这顾清婉了，当即便是昂着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顾家到底是名门大户。
你父亲又是阁老，在外人看来代表的是朝廷。
这全用糠麸赈灾，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陆远的话让顾清婉不由得一怔。
这……
话又是怎么说回来的呢？
刚才齐王不还说这是因为顾家脱不下长衫，拉不下脸面吗？
这怎么话又说回来了？
咋说回来的呀？
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顾清婉彻底被陆远弄糊涂了。
反正顾清婉已经彻底猜不透陆远了，现在顾清婉倒是只有一种莫名的感受。
就是自己在这位齐王面前，好像只有被拿捏的份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