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垂怜
东宫内,灯火通明,宫墙上的野客暗香浮动,花影扶疏,簇满了整个墙头。
书房里,李璟承轻轻抬起美人下颌,温和的双眸中带着几分审视和兴味。
“是孤的好母后派你来的?”
李璟承揽着美人腰肢,看起来颇为偷悦。阿兰见势,愈发大胆起来,她勾着李慎的发丝,呵气如兰:“妾如流水浮萍,无所依靠,还望太子殿下垂怜妾身一二...”
“哦?”李慎摩挲着阿兰主动凑上前的脸颊,低低地笑着。
耳边传来他带笑的语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廓处。阿兰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耳垂红得仿佛能够滴血,心跳莫名加快,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声音缠绵的唤了声“殿下...”
“可是孤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啊··”他看着阿兰对着自己的小心讨好,只觉得索然无趣,若不是这张脸有几分像阿懿......
李璟承望着书案上搁着的毫素,面上温和:“那··…阿兰也一定会帮孤一件事吧。是吧?乖阿兰。”不像的地方,改掉就好了,李璟承恶劣地想着。
他赞许似的摸了摸阿兰的头。
沾了墨的笔就落在了她身上,她不敢躲身体微颤。
待到最后一笔落下后,阿兰还在止不住抖,她的眼里充溢着恐惧和绝望。“你在害怕,阿兰。这样不好。”李璟承抚摸着阿兰肩胛骨上翩跹的蝴蝶,一脸沉醉,“是孤画得不好么?”他将阿兰揽腰抱起,带她往内室走去。
“你知道母后上一次往我这塞人的后果是什么吗?”他轻声问道,“她也是个很漂亮的小宫女,跳起舞时回眸一笑的样子像极了我的阿懿。”
他垂下眼帘,看着怀里己经抖成筛子的阿兰,勾了勾嘴角;“抖什么?还想再挨几刀?你该庆幸,孤的阿懿回来了,她回来了,孤很开心,若你让孤失了耐心,孤不介意让你去陪那小宫女。低劣的赝品。”
看着李璟承渐冷的神情,阿兰苍白着脸,连连点头:“妾知道了,妾一定听话!”李璟承满意地笑了笑:“这么听活?那孤库房里的那把琵琶便赏你了,那可是用那小宫女的腿骨定制而成的,虽然皮不像骨也是不错的,弹起来音色清灵空远,似黄莺啼啭,孤可是忍痛割爱啊。”
阿兰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字来形容,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殿下,妾很喜,妾一定珍惜。”
翌日清晨,在李璟承的授意下,东宫多了一位颇为受宠的兰婕妤。
“臣有本启奏,经大理寺核查,梁王殿下当街纵马致多人丧命于马蹄之下,引发百姓恐慌,闹得民心惶惶一事,确有其事。
朝会上谢谦珩着一袭四品官袍,乌纱帽戴得方正,更衬得他身量如松,言语间尽显不卑不亢。
梁王见谢谦珩点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拱手喊冤道:“谢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本王解释过了,那些不过是意图不轨的刁民,父皇最知儿臣秉性,儿臣怎会行此不义之事!”
说罢都要跪了下去,不敢去直视上座的皇帝。
“是非曲直陛下心中自有定断。“谢谦珩一脸恭顺,“更何况,若梁王殿下问心无愧,又何必花银子打点?臣查到了梁王殿下手下的钱庄,确有几笔银子流出,至于流向么…呵,想必梁王殿下最为清楚不过。”
朝中官员一片禁声,梁王纵马事小,抖落出来的钱庄事大,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陛下早已立储,可梁王势大,若梁王甘居人下,怎会大肆敛财、置办房产。
怕是有些过于招摇了些...
朝会上的气氛顿时一片低迷。
这份诡异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坐在上首的皇帝便以一句“此事容后再议“结束了今日的早朝,这便是赤裸裸的偏袒了。
梁王脸色稍霁,朝着谢谦珩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周遭支持梁王的党派官员面观面心观心,默不作声地跟着梁王走了。
谢谦珩刚出金銮殿便一眼看到李璟承站在廊下吹风,檐下飞雪,更衬得他遗世独立。
“太子殿下金安。”谢谦珩想了想,还是走到廊下与李慎见了礼。
“谢大人?“李璟承面露惊讶,随后快步上前将谢谦珩扶起,缓声说道,“谢大人不必多礼,只是今日朝会一事,大人还是有些莽撞了,二弟又是个不好相与的,若有得罪,孤这个做兄长的,替他向你赔罪。大人清正,不过最近还是小心一二为好。”
谢谦珩早在科考入仕前便听闻过太子李璟承的贤名,都说太子性子温和,又礼贤下士,想拜入东宫做幕僚的有能之士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一见,倒是所言非虚。谢谦珩苦笑一声,拜别了李璟承:“殿下仁德,实乃我大魏之幸,下官近日偶感风寒,这些日子怕是不能上朝了,请殿下替下官向陛下告罪。”
“大人言重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谢大人还请多多保重。”李璟承轻咳一声,面带歉意,“孤身体不好,不能送大人了。”
李璟承瞧着谢谦珩丢下一句“不敢”便匆勿告辞,面色淡淡。
“孤的二弟,还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蠢货。”
廊外梅花开得繁茂,幽香沁脾。
李璟承似是想起什么,向来温良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嫌恶,对身旁的内侍交待道:“和母后说一声,孤稍后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