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烈火凤凰
村里来的一对兄妹，站在销金窟大门口，不知道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师兄做人比师妹久，但这等场合也不可能常来，一来没这方面的爱好，二来如果被文和姐姐知道，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他们家的家教，这类场所，何止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就是男儿也不该来。青阳不来，文煦更不会来，两个长辈，一个算出家的，一个算世外的，都没这样的爱好。
正进退两难，犹豫之际，被翡妈妈看见了，他们从粮油店老板家出来，就近先到了倚红楼。
翡妈妈像看见大救星似的，迎上来就喊：“哎呀！哎呀！可算把二位盼来了！一整天，我的眼睛就不敢离了大门口！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救命啊！高人！”
青阳往后退了两步，才问：“那东西呢？”
翡妈妈指了指，道：“楼上呢！”
青阳问：“怎么没看见那些闹事的男人？”
翡妈妈道：“他们精着呢！这会儿刚开门，还没生意，一般都是晚上热闹的时候，才来找麻烦！”
青阳朝里面看了看。
翡妈妈见状，立刻解释：“这里看不见的，在自己房里呢！”
青阳便道：“叫出来见见，就说我是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你们如今既接待女客，我师妹一同进去也无妨。”
翡妈妈会意，撩开嗓子就喊：“火凤凰，有客到！”
青阳噗嗤一笑，什么畜生，就敢叫自己凤凰？别是一只山鸡吧？
他们刚进门，一阵甜腻的香风，伴着一声清亮的答应，扑面而来：“在这儿呢！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妈妈！”
无需多言，来者一定是火凤凰本尊了！
松雪好奇地打量来人，姑且算人，也完全是一个人的样子，好看肯定是好看的，浓墨重彩一类的好看，修长的眉眼，顾盼生辉，细巧的鼻梁配着一张花瓣嘴，分外出彩。走起路来，步步带风，香风。虽是个男子相，但艳压群芳也是应该。
豹子师兄的皮相也漂亮，但跟火凤凰不一样，豹子师兄站那儿就很漂亮，不需要如何装饰的漂亮。火凤凰的漂亮是妖艳勾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豹子师兄的漂亮，则是会让你只想安静欣赏，不敢亵渎。
其实说起来，师兄才像文煦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松雪，师兄才是一株寒松！
当然，这只是站在客观角度，客观点评一下，主观意愿，松雪完全不想去欣赏那只臭豹子！
这个火凤凰据说是男子，这副模样，其实换女装，也不是不可以，也大有女子的媚态。松雪还特意看了看屁股，没有尾巴，好像全世界的妖精，只有自己的尾巴变不掉，只能用衣服藏着。
火凤凰打量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心道，今天什么好日子？还能接到这么顺眼的客？
男的俊，清冷之中，带几分娇憨；女的俏，清纯之中，带几分可爱。
真是赚了！赚了！他们嫖我，我也嫖他们呐！钱不钱的，都是小事，玩高兴了，大爷我能倒贴！
哈哈哈哈哈，美人，我来啦！
若在平时，这么个玩意儿迎面扑过来，早就被小豹子一爪子扇飞了，但今日不成，得忍忍！
小猫儿早就躲到师兄身后，并且觉得这种地方，不让好人家女儿来是对的，就连她这个老实妖精也不该来，坏妖精才来，这个火凤凰就是坏妖精！
坏妖精的爪子，马上就要到她师兄的脸上了，她师兄只是轻轻躲过去，没有顺势把那只爪子剁了，可见今日不想冲突，是来办事的。既然要装客人，那她也不好躲着，便站了出来，但还是贴着师兄站着。这会儿不怕臭豹子了，反而觉得可靠，唯一的依靠。
火凤凰心下蹊跷，他挂牌这些日子，多少人一掷千金，要与自己一会，眼前这一对男女，倒是避之不及的样子！古怪，有古怪！
可这个小郎君，真是招人稀罕啊！白嫩嫩的小脸，肉嘟嘟，像个奶娃子，嘴巴也肉嘟嘟，肯定很好亲，给我亲一口才好呢！
就这么往那儿一站，周身气场，尽管收着，压迫感却收不尽。不太像个人，那像什么呢？
松雪见师兄冰着脸，仿佛随时要把火凤凰掀翻，没办法，只能自己来了。
也没嫖过，该咋嫖呢？
一咬牙一跺脚，往前一步，学火凤凰刚才的样子，伸手就摸向火凤凰脸，尽量演得油腻猥琐些：“唔，小娘子，长得好看！”
火凤凰忍不住一笑：“奴家不是小娘子，是小相公呢！”
糟糕！忘了，他是公的！
松雪尴尬缩回手，一脸做错事的心虚看向师兄。
火凤凰还在笑：“二位是兄妹？带自家妹妹逛青楼的兄长，可不多见，果然是好兄长，什么好事都不忘妹妹，哈哈哈哈哈。。。”
青阳淡淡一笑：“最近听说倚红楼男客女客，一样接待，又耳闻火凤凰大名，便想着带妹妹来见见世面。”
火凤凰喜笑颜开：“公子怎么称呼啊？”
青阳答：“在下姓沈。”
火凤凰笑得更灿烂：“原来是沈公子和沈姑娘，来来来，贵客里面请！”
他热情得比翡妈妈更像主人。
青阳留心观察，虽然人形毫无破绽，没有像菜猫一样，留条尾巴，但他的气息完全不是人。样貌可以幻化，但气息不可能改变，什么物种就是什么气息。人的气息，整体而言，偏中和，其他物种则各有偏颇。
比如他本是豹子，就算化成人形，属于野兽的攻击性还在，不知道火凤凰感觉到没有？应该已经看出他和菜猫都不是人了吧？来前怀疑是只野鸡，此时看，又不像禽类，似乎是只毛团畜生？自己是豹子，菜猫是猫，都是毛团，毛团自然认得毛团。
却听松雪小声道：“师兄，他是只狐狸！”
青阳挑眉，这也能随便看出来？
松雪解释：“味道，骚狐狸的味道！”
青阳想笑，确实是骚狐狸的味道，难怪能在欢场如鱼得水。
不过这只猫，倒是真有点本事，魂魄能看见，精怪的味道也闻得出来，应该是感官极度灵敏，不容易被显像障碍，而自己可能一直混迹于人群，所以更类人，失了不少属于兽类的直觉。有好有坏，目前为止，她应该绝大部分时候野的，属于人的信念感不强，才会一直拖着一条尾巴。
翡妈妈不等吩咐，准备了一大桌好酒好菜。
瞧这阵仗，火凤凰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却不戳破，不动声色地继续应酬着。
青阳问：“火凤凰不是本地人，家乡何处？”
火凤凰打哈哈：“公子没听说过，英雄不问出处？”
青阳笑：“英雄是不问，美人却都是有来处的，翡妈妈知道吗？”
翡妈妈仿佛才想起来似的：“之前也没机会问，我的儿，你是从何处来？”
找茬，绝对是来找茬的！
火凤凰迎来送往的，难道这点应酬都应付不好？随便胡诌一个地方就是，可他们分明里应外合，有备而来，只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进陷阱。倒不是怕他们，不过眼下敌在明，我在暗，十分被动，吃不准他们的真实意图，不好轻举妄动。
倚红楼头牌小倌火凤凰起身，亲自给客人斟满酒盏，口中淡淡道：“前尘往事，如过眼烟云，都不愿再提，只论当下，只看将来罢了！”
此刻清冷高远，像个看破尘世的高人，要不是刚才门口那一幕热情好客，搞不好真被这只骚狐狸糊弄住了呢！
青阳状似不经意问：“听说接待女客，是足下的意思？”
火凤凰笑眯眯看着松雪说：“只要愿意来的，我们都接待，凭什么男人可以来，女人就不行？”
松雪见朝着自己说的，便附和：“是这样没错，我也要来！”
火凤凰越瞧这个妹子越可爱，是只小猫没错了，跟她的便宜兄长，应该不是一个物种。
这翡妈妈可真会办事，找了两只妖来家里驱妖，家里的妖能给她赚钱，外面的妖，可只会要她的钱，糊涂啊糊涂！
火凤凰笑得和蔼可亲：“哎呀，好妹妹！愿意来，就常来，哥哥我呀，随时奉陪！”
青阳不理他，继续问：“听说翡妈妈答应还你自由，你却不愿离开，却是为何？”
火凤凰一脸惊诧：“倚红楼吃得香，睡得暖，妈妈待我又好，我怎么舍得走？”
说心里话，翡妈妈也不愿意让他走，这么肯结果子的摇钱树，上哪儿找？可不走不行，再不走，她的命根子倚红楼，可就要关门大吉了。而且这位还不是个人，虽说没见害人，到底怪吓人的，若传到外面，生意也不要做了！
叹气，肉疼！
好大儿，妈妈的乖乖摇钱树哦！
骚狐狸骚归骚，却不像要做坏事的样子，必然另有隐情，可他又不肯说，这该如何下手呢？
青阳这边正暗自为难，骚狐狸却耐不住了，笑得一脸放荡，闪到客人跟前，就动手动脚：“哎呀呀！怎么净顾着说话，小郎君都不看看奴家，可是嫌奴家不好看？嘤嘤嘤，都说奴家有沉鱼落雁之貌！”
说完这些话，骚狐狸已经骚到青阳胸口，爪子还贴在青阳白嫩嫩的小脸上，又是摸又是蹭，嘴里还骚话连篇，又是哥哥，又是亲亲，哼哼唧唧的。
松雪此刻虽然是人形，但藏在衣服下面的尾巴毛，已经根根竖立起来，要死了要死了，火凤凰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