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伸手就要

林夫人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见到林鹊声时先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林默跟低眉顺眼在她身后，双手紧紧揪着衣角，没了那日的嚣张跋扈，倒像个寻常人家的乖乖女。

两人朝林老夫人行了礼。

林夫人牵过林默，推了推她。

林默挪着步子蹭到林老夫人面前：“默儿见过祖母。”

林老夫人懒懒地翻了一下眼皮：“你见过我。我倒是不曾见过你几回。”

这话倒不是老夫人故意为难她。

林默刚被接到林夫人膝下教养的时候，体弱多病，瘦小不堪。

老夫人怜她父母双亡身世凄惨，特许了她不用前来请安。

谁曾想从那时候开始，林默便真没有踏足老夫人的院子一步。

老夫人虽心中不满，但因精力都放在寻找孙女林鹊声上，实在是没工夫管这个外来户。

再往后几年，老夫人的身子骨愈发虚弱，就免了所有人的请安。如今她还真没有说错，林默在这府中这么些年，她确实没有见过几面。

这话虽然说的是林默，林夫人脸上却像是被扇了一记耳光，顿时羞红了脸。

她小声道：“母亲，是儿媳的错，没教好默儿。”

林老夫人厉声斥道：“我与林默说话，你插什么嘴？我病了这么久，这府中的人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林夫人自打嫁入林府，丈夫疼爱儿子孝顺，林老夫人虽然严厉，却从未对她说过如此重的话。

林夫人心中委屈，默默低下头。

林默心中暗骂：这老泼妇，给脸不要脸，只知道指桑骂槐。

她却还记得母亲说过的话，不要与祖母争执。

“祖母身子一直抱恙，知会了府中不必探望，孙女性子闹腾，怕随意探望搅扰祖母，才一直未曾前来。”

“今日听闻祖母精神头好，还见了姐姐，特意早早前来探望。”

林鹊声看着她俩一唱一和，面上笑着，眼中却愈发冰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亲母女呢。

林老夫人管理后宅数十年，什么样的说辞没见过，若是她诚心诚意认错便罢了，偏偏在这里巧舌如簧，引人生厌。

林鹊声见祖母面色不虞，怕她气坏了身子，开口道：“母亲和二妹有事说事吧，祖母一会便要歇下了。”

林夫人冲着林鹊声讨好地笑笑：“阿鹊，那日默儿并不是有意用箭射你的，只是小孩子玩闹的无心之举，索性你也没有伤到，便原谅她吧。”

“默儿性子调皮，这样整日圈在屋中，不得圈出病来。”

林鹊声心中愈发失望，她不介意林默代替她享受母亲的疼爱，毕竟这些年也是林默陪伴在母亲身边尽孝，可是如今她已回来，母亲却如此偏心，实在是让人寒心。

更何况，若是林默诚心向她道歉，又何必带着母亲跑到老夫人面前说，无非就是想把林鹊声架在这里，林默已经放低姿态向她道歉，若是她不原谅，反倒成了她小气记仇。

不过她们大概也没想到，老夫人的心是偏向她的，而她也确确实实小气记仇。

林鹊声冷眼看着两人道：“既然林默诚心道歉，总也得有个道歉的态度吧，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来了，赔礼道歉不带礼物吗？”

林默心底鄙夷，真是没见识的东西，张口闭口就是讨要礼物，一股子市井铜臭味。

她面上笑着：“大姐初来乍到，我还不知道大姐喜欢什么，怕准备错了东西让大姐更加生气。”

林鹊声道：“是么？我看你那把弓箭就挺不错的，索性你也用不好，不如就给我，我们两个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简直就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她方才还在想，若是祖母问父亲讨要，未免跌了祖母的身份，正说着这事，林默这不就白送上门了？

林默愕然抬头：“林鹊声，你要不要脸！”

林夫人在旁边拉了她一把，摇了摇头。

林默咬牙切齿：“什么叫我用不好，你恐怕连箭都没摸过吧？我那弓箭是用角木制成，金丝线做弦，白凤羽做箭。”

“倒不是我贬低你，这样好的东西，在你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

林默射的一手好箭，在京都中闻名遐迩，就连林相也曾夸赞过她“虎父无犬女”。

更何况，这把弓箭是她的心头还，旁人就是想看一下都不行，这女人居然张口就要！

林鹊声奇怪地歪了歪头：“你给人道歉，管别人会不会用干什么？”

“我便是用它来敲腿，用来打叶子，用来当柴火烧，你又能如何？”

林默气的脸都红了，看向林老夫人，却发现她正闭着眼假寐，而母亲又低着头装傻充愣。

林鹊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若不给我，我还叫父亲和哥哥关你禁闭。”

林默满是怨念地盯着她，许久才道：“给你便给你，只是这把弓箭是我心头好，只有红湘才知道在哪放着，我去与她说。”

红湘是林默的贴身丫头，此时正候在门口。

只见林默过去与她说了几句，红湘抬头看了一眼林鹊声，又飞速离去。

林老夫人开口道：“孩子们的事叫他们自己去解决，秦月，过两日便要为阿鹊准备认亲宴，你仔细置办，阿鹊的衣裙首饰，切不可小家子气，到时让人看了笑话。”

林夫人名叫苏秦月，如今被林老夫人点了名，抬起头来诚惶诚恐道：“儿媳知道了。”

林老夫人安顿道：“几日便把帖子都发出去，五皇子府上也送去，五皇子本就与林府有婚约，如今也到了岁数，两家该多走动走动。”

此话一出，林鹊声和林默皆看向了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却不再多说，只是细细给林夫人安顿操持宴会的大小细节。

林夫人本就出身名门，父亲在翰林院任职，只为虽不高，却也算是书香门第。

当初林承安还未拜宰相，只是四品官员，与林夫人一见钟情，想着家世也还算匹配，林老夫人也便遂了儿子的意。

只是没想到娶回来的竟是个软面馒头，让林老夫人万分头疼。

也就还好她自小学习治家理宅，也算得上是聪慧，林老夫人教过的事都能做得像模像样，这些年也就相安无事地过来了。

只是如今办的这场宴席，几乎请了京中半数权贵，若是出了差错，林府恐怕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