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灵鹊兆喜
二月十五，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我搬了椅子坐在屋檐下看书，一只喜鹊叽叽喳喳的飞过来，落在我身旁的树枝上。
“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
我脑海里蹦出这句诗，不自禁吟诵出来。
秋儿擦拭着窗棂，听到喜鹊的叫声，丢下棉布，欣喜不已：“灵鹊兆喜，今日府内必有喜事，还是事关姑娘的大喜事。”
“不过是飞来一只喜鹊，怎就有喜事盈门了？”我失笑出声。
见我不信，秋儿急了，跑到我面前说：“姑娘，喜鹊是追着喜事来的，你听她的叫声，像不像喜事到家？”
我心微动，放下书侧耳细听。
‘喳喳喳喳’的叫声，一声连着一声，占据了我的耳膜。
我扶着额，正要命人赶走喜鹊。
绿禾喘着粗气跑来，“姑娘，快，快去前院，宫里，宫里来人了。”
终于是来了。
我紧抓住秋儿的手，掩饰心中的狂喜。
秋儿只当我是过于忧心，开口安慰，“姑娘，灵鹊兆喜，是喜事。”
“你说得对，灵鹊兆喜。”我展颜一笑，垂头看了眼着装，伸手抚平衣裙上的褶皱，站起身道：“走吧！”
我们三人不紧不慢的赶到前院花厅，来不及喘口气，一行人涌进了厅内。
为首之人面白无须，手拿明黄色的圣旨，声音尖锐：“圣旨到，苏婉接旨。”
“臣女接旨。”我提起裙摆，恭敬地跪在地上。
宣旨内侍扫视一圈，展开圣旨，高声道：“陛下有旨：丞相之女苏婉，风姿雅悦，性资敏慧，着即册封为苏妃，居永宁宫，五月十五进内，钦此。”
“臣女多谢陛下隆恩。”我规规矩矩的磕头谢恩。
宣旨内侍合上圣旨，捧到我面前，一脸喜色，“恭喜苏妃娘娘，贺喜苏妃娘娘，奴婢给您请安了。”
“公公不必多礼。”我恭敬地接过圣旨，客气道：“今日天热，辛苦公公走这一遭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陛下和娘娘办事，是奴才的福分。”说着，他指着身旁的宫女介绍：“这位是宫中教导礼仪的纳兰姑姑。”
“纳兰姑姑好。”我轻声说。
“奴婢给苏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纳兰姑姑镇定自若的跪下请安。
我走上前扶起她，“姑姑快快请起，劳烦姑姑教导我礼仪。”
纳兰站直身，毕恭毕敬道：“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多谢娘娘恩典。”
简单寒暄几句，宣旨内侍接了打赏，带着人离开了丞相府，而纳兰姑姑则是留在府中，住进了秋华院。
学宫规礼仪的日子就定在第二天，因此，不等秋儿唤我起身，我已坐在梳妆台前。
“秋儿，纳兰姑姑的饮食起居可安排妥当了？”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府中难捱的日子里，我对此话深有体会。
“姑娘放心，夫人特意选了两个勤快的小丫鬟送来，专门照顾纳兰姑姑的生活起居。”秋儿边回复，手上的动作丝毫不乱。
“还是娘想得周到。”我拿起桌上的头饰在发上比划。
走到专门辟出来的院子里，纳兰姑姑已经在等着了。
见礼过后，开始学习规矩。
“宫中礼仪繁多，拿行礼来说，有屈膝礼、万福礼、蹲安礼、跪拜礼……”纳兰姑姑如数家珍。
我早先便知宫中规矩多，现今听得纳兰姑姑一番详细解说，更添了几分用心。
也是我记性不错，纳兰姑姑教上三遍，我已然熟练于心，行礼也是有模有样。
规矩礼仪传授完毕，又因三月之期未到，纳兰姑姑只得留在丞相府，待我入宫之时，与我一同回去。
闲暇之余，纳兰姑姑会说上几句宫中之事，虽说只言片语，每每都让我受益匪浅。
我知道她是在悄悄点我，对她颇为感激。
如是过了三个月，眨眼到了入宫之时。
临别之际，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泪意，拉住我娘的手，舍不得放开。
“娘娘。”纳兰姑姑在旁提醒。
我后退几步，静静凝望着她的容颜，直至刻在心里，才毅然决然的踏进轿子里。
“恭送苏妃娘娘。”
轿子外，爹娘的声音伴着花炮鼓乐声响起，不舍之情化为滴滴泪珠滑落脸颊。
我盯着轿帘缓了缓情绪，轻轻拭掉眼泪。
“吉时已到，娘娘请下轿。”
随着纳兰姑姑的引导，我扶着秋儿的手下了轿。
轿子停在和顺门前，因着我是妃，放在寻常人家，也不过是妾室罢了，自然要走偏门。
走进和顺门内，听到身后关门声，我到底没能忍住，回了头。
小小两扇门在我眼前慢慢关上，阻断了我的视线，也隔断了我的自由。
从今以后，这座豪华的牢笼里又多了一个人。
我鼻子有些酸，仰起头望向天空，今天的阳光太过绚烂夺目，你瞧，我的眼泪都逼出来了。
“娘娘。”秋儿紧张的盯着我。
我冲着她摇了摇头，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一处殿宇前，正上方的匾额上写着“永宁宫”三个赤金大字。
匾额下，宫女内侍分立两旁，齐齐喊道：“恭迎娘娘。”
“都起来吧！”
我扶着秋儿的手，越过众人来到正殿坐下。
有宫女奉上茶水，我端起茶杯思考起我娘的话。
她说驭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通俗来讲，就是打一棍子给颗甜枣。
我心里顿时有了思量，喝了几口茶，轻轻放下茶杯，慢条斯理说：“你们入了我永宁宫，今后便是我的人了，聪明伶俐固然重要，可我更看重忠心，你们忠心与我，我自是不会亏待，倘若有谁胆敢有二心，绝不轻饶。”
“奴婢不敢，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众人争先恐后表忠心。
看着她们额头上的冷汗，我知晓震慑力足够，接下来也是该给颗红枣了。
“赏吧！”
我重新端起茶杯，轻抿着茶水，看着秋儿和素兰分派荷包。
这些荷包都是预先准备好的，里面装着银两。
众人接过荷包，走上前参见，一一报名，口里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