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又见
“不要!”
邵文瑜大汗淋漓地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姑娘?可是魇着了?”青禾从外间披着衣衫疾步走了进来。
她看着青禾还是年轻容颜,眸子里的惊恐才慢慢退去,她轻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恨意,“我没事,就是梦到我们没有从戏楼逃脱。”
她梦到她重生只是南柯一梦,醒来还是在陈府那个死气沉沉的东厢房里,薛若凝以正妻礼抬了进来,青禾气得砸了礼堂说她还活着就停妻另娶是在藐视王法,却被陈知行一剑毙命。
青禾将床边的灯笼点燃,上前轻轻环住姑娘的肩头,“姑娘莫怕,听说是海匪趁着节庆上岸生事,已经被官府抓住了。”
“小陈大人被海匪挟持受了很严重的伤,子时才被送回来,浑身是血,半条命都没了。”
“送回来了?”邵文瑜咬着牙恨恨道,“怎么没摔死那个混账东西。”
青禾错愕地看向她,她家姑娘对小陈大人还真的爱恨分明……
她的心底又不免担忧,是不是姑娘对小陈大人爱而不得才会如此极端转变,若是小陈大人再对姑娘示弱,是不是姑娘又会心软地变回去。
邵文瑜不知青禾的担忧,她只是觉得昨日戏楼之事,定不是海匪那么简单。
“对了,孟世子怎么样了。”
“不知,孟世子没有来宋园。”青禾摇头,随即又安慰道,“孟世子武功高强,区区几个海匪而已,说不定这几个海匪就是孟世子帮官府抓住的呢。”
邵文瑜皱起了眉头,上一世没有这样的事,她不知道孟令舟在青州,也没有去过戏楼,也没有官府通报海匪之事。
难道是她的重生,所以才让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事发生了吗。
上一世陈知行说来青州是来拜访恩师,却扑了空,后来回京后,陈家提亲,她和陈知行定下亲事,满京都传她守得云开见月明,锲而不舍感动了陈知行,所以陈知行追着她去了青州。
两人甚至传成了一段佳话。
邵文瑜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从京城到青州千里之遥,学生千里迢迢上门,还让学生走空,拜访恩师难道没有提前给恩师写信吗。
从一开始就是谎言,她不过是陈知行用来掩盖他到青州真实目的的幌子而已!
青禾见她不说话,以为还是在担心孟世子,毕竟若不是孟世子的提醒,她们四个还不知会在戏楼里遇到什么。
“大姑娘别担心,孟世子吉人天相,等会儿咱们去灵山寺祈福的时候,多给孟世子求个平安符。”
邵文瑜抿着点了点头,“我没事了,你再去睡会儿吧。”
青禾有些不放心,“姑娘若是害怕,奴婢就在这儿守着,左右也快亮了。”
邵文瑜握着她的手,“真的不用来,从灵山寺回来,还有那么多东西要收拾,到时候够你忙的,哪能不休息好。”
“真的没事了,一个噩梦而已,都是假的,醒了到也不害怕了。”
她已经重活一世,阿爹阿娘都在,阿淼在,青禾青苗也在,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好吧,奴婢就在外间,您要什么唤一声。”
她看着青禾走出去了,唇角的笑才慢慢抿成一条线。
她缓缓躺下,看着床顶的青帐上的花纹,思绪开始翻飞。
孟令舟前世是在青州受骗的,而陈知行也恰好来了青州,是不是因为她提醒了孟令舟,孟令舟特意寻上去,才导致了戏楼事的发生。
那陈知行的伤都是孟令舟伤的?
前世,孟令舟好像和陈知行并没有多的交集,她只知道卫国公去世后,孟令舟浪荡了一段时日,挥霍无度,整日流连烟花之所。
甚至还因为一个花魁,和进贡的鞑靼使臣发生口角,醉酒后,以一己之力打伤了整个使团!
没想到陛下居然还十分地高兴,使团一走,不仅放了他,还高官厚禄加身。
她前世在深宅后院,所知事甚少,只知晓一些大的事件。
卫国公去世,皇后被废,太后幽禁,孟令舟加爵。
她重生回来前,好像陈太傅因为什么事受到了牵连,被关了好几日才回来,陈知行又被降了官职,那段时日陈府一股阴郁死寂之气。
现在想来,这些事情之间估摸着还有着什么联系。
邵文瑜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天明,阿淼蹦蹦跳跳来寻她的时候,她才闭眼睡了一小会儿。
阿淼捏着姐姐的鼻子,“阿姐快起来,阿娘说带我们去灵山寺上香。”
她迷迷糊糊睁开微微泛红的双目,就看到阿淼那双带笑。
她的声音微微嘶哑,“阿淼,让阿姐再睡会儿吧。”
青禾抱着干净的衣衫进来,“姑娘等会儿在马车上再睡吧,刚刚夫人已经问了两次了。”
“阿姐我听温如姐姐说,灵山寺的素斋最是美味,去迟了可就没有了!”阿淼拖着姐姐的手,她已经恨不得立马就飞到灵山寺了。
邵文瑜扯着长长的哈欠坐了起来,“好好,阿姐马上就起,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我们阿淼去吃斋饭。”
灵山寺的香火旺盛,青州靠海,百姓都是靠海为生,每当出海的时候,都会来灵山寺求上一挂平安符。
宋氏带着姐妹俩赶到的时候,早上赶头香的香客正好往回走,她们既不会迟也不会挤。
灵山寺邵文瑜虽然前世已经来过了,但对她来说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青州的山都不高,爬坡上坎的都不太费劲,灵山寺已经有二百余年的历史,历朝历代修修建建,现在规模也不小,现在甚至还有专门的海神殿,宋家每次出船都会来海神殿捐钱捐物。
“阿姐阿姐,这边好漂亮啊!”
阿淼在前面兴奋地朝她招手。
不用看她就知道是什么,一个用贝壳砌成的鱼池,池子里好几尾红鲤,在阳光下,贝壳还能折射出五彩的光来。
据说有情人求了姻缘符后都会来贝壳池许愿。
阿淼蹲在池子边,她的影子投进水池,鱼儿还以为又有美食争先恐后地游了上来。
邵文瑜摸了下阿淼的发顶,“阿娘去大殿上香了,我们先去斋房定斋饭,等回来再来看。”
阿淼回头,“现在就放斋饭了?”
她当然不能说,前世阿淼为了灵山寺的斋饭而来,结果到了饭点才去什么都没有了,灵山寺的斋饭都是定了多少人做多少人的。
“邵姑娘,好巧,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