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表兄
顾言之懒得和他们计较，一次性付清了接下来半年的学费之后让工作人员带自己和周羡君去见周羡生。
此时周羡生正在和同学们打网球，听说家里人来看他了也十分高兴，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姐！你怎么来了？妈呢？”
周羡君看到弟弟又是落下泪来，而周羡生脸上的笑也渐渐收敛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顾言之，有些不安的看向周羡君：“怎么了姐？”
顾言之手扶在周羡君的肩膀上，周羡君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的收起眼泪，双手捧着周羡生笑道：“没事，姐看到你，高兴的。”
周羡生显然并未叫这句话骗住，只是依旧盯着周羡君：“妈呢？”
周羡君摇了摇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顾言之便上前弯腰在周羡生面前笑道：“羡生，我是你表兄，你还记得我吗？”
“表，表兄？”
周羡生有些疑惑的看着顾言之，顾言之伸手摸了摸周羡生的头：“没错，你父亲找到了一份出海的生计，可能要去好多年，不能带你们姐弟，于是将你们托付给我了。”
“姐，他说的是真的？”
周羡君转过头终于控制住情绪了，强笑着点点头：“是，这是姑姑家的表兄，小时候还抱过你，只是后来他们家来了这边，就没怎么联系过了，等咱们家也来了之后才联系上，你一直上学不认识了。”
两人来之前就串好了口供，因此见姐姐也这样说了，周羡生虽然情绪有些低落，却也老老实实的叫了顾言之一声：“表兄。”
顾言之点点头应下，随后只是客气了两句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跟自己说就是了，不要生分，就走到一边给姐弟俩一些空间了。
周羡君实在是舍不得弟弟，因此两人抱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周羡生要上课了，周羡君不敢打搅，这才是叫周羡生去了。
两人离开之前，周羡君却见顾言之正在和寄宿学校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等到见周羡君过来了，顾言之方才是上前迎接。
周羡君沉默着跟着顾言之一起回到了车上，等到车开出去好久，周羡君才犹豫的对顾言之道：“顾大哥，你，你是不是也要送我来这里上学？”
顾言之一怔，随后点点头承认了：“虽然有点儿阻力………但是你放心，他给我介绍了一个女校，等到你母亲的事情结束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我不想上学。”
周羡君涨红着脸，憋了好久方才是坚定的对顾言之开口，反倒是叫顾言之愣住了。
偶尔几次路过周夫人工作的洗衣店，顾言之明显看到周羡君在周夫人的教导下读书写字，看起来也很刻苦，不像是个不喜欢学习的孩子啊。
周羡君眼角带泪的对顾言之道：“顾大哥的生活也不富裕，怎么供我们两个人同时上学？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工作，但是，但是我可以给顾大哥洗衣做饭！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顾言之无奈的叹息一声：“我不用你回报什么，你这个年纪就该上学，你………”
周羡君这一次却是十分坚定，情绪甚至都有些激动的打断顾言之的话：“我知道顾大哥是个好人，但是娘亲教导过我们不能因为别人对你好就心安理得的享受！只有这样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周羡君有些哀求的双手抓住顾言之的胳膊：“求你了顾大哥，我已经很麻烦你了，我，我真的没什么能回报您的了。”
顾言之沉默了许久，随后方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再说吧，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来想办法。”
周羡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沉默着回到了殡仪馆。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顾言之都在忙着周夫人葬礼的事情，周家在这边也没什么亲戚，所以将周夫人安葬在公墓之后，也就草草的结束了。
而那个该死的周世昌也果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连略带些希望的周羡君也是心里清楚周世昌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之后房东过来闹过一次，只是顾言之退掉了自己的房间，和周羡君一起重新租了一套更大的房间之后，房东才罢休了。
毕竟顾言之五十美分住着单身汉公寓做了他眼中刺许久了，他早就想用个啥法子打发他滚蛋了！
此时顾言之放弃了住那间屋子转租了更贵的房间，房东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就罢休了。
毕竟顾言之也不能总让自己睡地板，于是两人重新租了三楼的一个房间，虽然只多了一室，但是最起码顾言之可以住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本来周羡君想让顾言之住在房间里，只是顾言之坚持周羡君已经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房间和隐私，周羡君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毕竟在某些该枪毙的人眼中反而算优点………
因此为了避嫌，周羡君也只能红着脸答应了下来。
等到顾言之处理完了周夫人的事情，也就只剩下把周羡君送去寄宿制的女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因此第二天一早，顾言之就带着周羡君去了那天那个工作人员给顾言之介绍的寄宿制女校去了。
只是事情却并不是特别的顺利，周羡君虽然不想，但是也挺配合的。
真正不顺利的原因，在于周羡君的学历………按照她的岁数原本是要给她安排到中学的，只是中学却又不愿意接收她。
因为周羡君的学历只有小学，是在明国上的，到了这边之后一直没有上学的经历，她虽然自学了，但是依旧不符合入学标准。
而且女校的费用，要比周羡生上的那个高得多，高到顾言之现在甚至一时间有些凑不出来………
这年头能上的起学的基本上不是中产也是小资，大多数孩子都要在农场里帮家里务工，或者是在家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甚至于，直接工作。
招收童工的黑心工厂也不是没有，最不济，也可以上街卖点儿小零碎的东西。
阿美的入学率到三年前只有百分之五十一，虽然近几年飙升，但是也只有百分之六十一而已。
在这个时间线来说，甚至还不如大明。
大明自洪武年间开设义学，要求全民在学堂进行两年义务教育，一直发展到今天，就算是最偏远的山区也强制要求上学三年，不是这样的话，火种也不会播撒的这么快………
两人逛了一上午，只有一个养济院性质的，由教堂修女组织的女校愿意收留周羡君。
只是看看那些几乎算是教堂收留的孤儿，再看看周羡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样子，顾言之还是没忍心丢下她。
本来冰雪聪明的周羡君似乎看出了顾言之是想摆脱自己这个拖油瓶，主动提出就在这个学校上学了，但是顾言之依旧带走了她。
逛荡了一上午两人也都是有些饿了，顾言之就带着周羡君去了美兰包子铺。
顾言之让周羡君随便点，周羡君却只要了一个菜包子，可怜兮兮的抱着啃着，似乎在表示自己会吃的很少，以此来让顾言之回心转意别送走自己。
顾言之心里有些泛酸，没娘的孩子真是根草啊………
于是顾言之点了两屉肉包子又要了两碗馄饨，摆在周羡君面前，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先这样吧，既然你也不是特别想上学，等我再想想办法，既然要上，肯定是要找个好学校的。”
听到顾言之这样说，周羡君就知道他短时间内不会送走自己了，于是心情放松了不少，又在顾言之再三劝说下，才大口大口的吃起东西来………她已经很久不知道肉味了。
“馄饨来了！”
开包子铺的小老头儿负责做饭，他女儿美兰人多的时候偶尔打打下手，更多时候则是跑堂。
生的虽然并不是特别好看，但颇有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脸上也总是挂着阳光开朗的笑。
顾言之想起什么便跟她搭话：“阿飞最近来过没有？”
美兰笑着摇摇头：“我还说呢，怎么总不见你们兄弟两个来了，先是你，然后是他，都已经有五六天没见人影啦。”
顾言之一愣，两人约定过第二天中午见面，过去了这么久顾言之还纳闷儿赵翼飞怎么没来找自己，却原来赵翼飞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来了！
想到这里的顾言之突然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他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对周羡君道：“我下午去办点事，你自己一个人在家。”
周羡君乖乖的点了点头，心下有些不安顾言之还是要送走自己，而顾言之也没有心思安慰她了，两人心事重重的吃完了饭，顾言之先开车送她回了公寓，自己便驱车前往赵翼飞工作的码头。
“干什么的………哦，是你啊。”
顾言之笑着从怀中掏出烟来给闻声出来的老大爷点上：“跟您打听个人，赵翼飞，之前我叫来那小子，您给看看还在上工吗？”
老大爷抽了口烟睥睨了顾言之一眼：“等着，我去问问他工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