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苦一苦农奴
农业是领地发展的必要基础，商业则是让领地腾飞的催化剂。
两者缺一不可，也不能偏废。
如今的白熊领，商业不能说没有，但确实是不多。
至少，领地上并没有常驻商人。
白熊领是很典型的封建式自给自足庄园，每年只需要对外进口一定量的食盐与铁锭就够了。
布匹这东西，可有可无。
亚麻产量高，价格极其低廉，一件成品的亚麻上衣通常就值五六个铜币。
实在不行，白熊领也能种植一定量的亚麻，女农奴也基本都会纺布。
如果真有商人不开眼，常驻在白熊领，估计不是穷死就是饿死。
事实上，白熊领的农奴们养得起挽马、用得起轻犁，冬天还不会挨饿，显然家有余财。
他们只是没有消费的必要而已。
别看农奴制与奴隶制都带个‘奴’字，两种制度却是天差地别。
奴隶完全属于主人。
农奴们则只是在人身自由上受到一定限制，而且他们还能够拥有自己的私人财产。
或者说，他们拥有‘积蓄私人财产’的权利。
就比如在白熊领，每户农奴都有份地，每年的收成去掉一定比例的税收，再去掉来年的种子与口粮，剩下的就是他们的私人财产。
领主要想‘掠夺’这部分财产，不能强抢，只能通过加税来巧取。
农奴们也有抵抗不合理税收的办法。
那就是开润。
北境太过广阔了，完全不缺土地，缺的是种地的人。
你这领主不给农奴活路，自然有愿意接纳更多农奴的领主。
事实上，对于林恩而言，农奴们有私人财产是绝对的好事。
他压根就没必要担心重犁制作出来后缺少买家。
以白熊领农奴们的财力，消费一架重犁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就相当于林恩凭空创造了新的需求，直接推动了领地上的商业发展。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产生，铁匠齐赫的铁锭库存不够了。
在时间几乎停滞的农业庄园里，每年的铁锭需求量波动很小。
齐赫去年购买的铁锭，只够勉强造三百架重犁。
可售卖铁锭的商人要到秋收后才会来，其他农具所需的铁锭就成了大问题。
比如秋收要用的镰刀、修整土地要的锄头等。
傍晚时分，老艾伯特处理好了手头工作，来到河畔城堡，主动为林恩排忧解难。
“老爷，我在三河城认识几个商人，或许可以尝试请他们提前运些铁锭过来。”
老艾在白熊领几十年，里里外外都积攒了不少人脉。
三河城位于白河下游，商旅云集，是白河流域最大的贸易节点，同时也是白河郡郡守的驻所。
‘郡’在北境是个军事单位，郡守的主要职责，是协助公爵征召和培训骑士。
林恩抢来的那份委任状赋予了他男爵的地位与权力，同时也规范了他身为男爵的义务。
每年的八月，他都需要派遣五名骑士以及不少于十五名骑士侍从，去三河城接受为期两个月的军事培训。
以证明他有能力承担沼地公爵的征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郡守也有监视各地领主的职责，只是没法插手领地的内部管理。
人家沼地公爵可不是做慈善的，给领主们土地，自然就要有相应的监视与管理措施。
“不必担心，铁锭的事我会解决。”
林恩话音落下的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并低头吹干了羊皮纸上的墨迹。
作为纵横北境的马匪，他既然能搞到罗曼男爵的准确行踪，自然就不可能缺这点人脉关系。
他叫来的商人，肯定也比老艾叫来的更靠谱。
至少不会将他这个冒牌领主的身份泄露出去。
老艾伯特知趣地转移话题：“老爷，沤肥和重犁的事我都布置下去了，只是时间有限，不能确保每一块耕地都用上这些新技术，但我向您保证，一定会优先用在您的公田上。”
农奴们每年替领主照料土地，都必须自备工具与牲畜。
总不能领主的仓库里堆几百架犁借给农奴用。
“如果他们愿意相信这些新技术，用在自己的份地上也无妨。”
说实话，林恩压根就看不上种田那点收益。
他之所以将提升亩产摆在首位，主要是为了能生产出更多的剩余粮食。
剩余粮食越多，就能从土地上解放出更多的劳动力，才能发展制造业、工业、商业等产业。
至于这些粮食属于谁，这不重要，只要市面上有足够多的粮食就行。
市场无形的大手，会为这些粮食找到合适的嘴巴。
“这怎么能行呢？没有老爷，白熊领哪能用上这些新技术？”
老艾说这话时，全然一副‘苦一苦农奴，骂名我来担’的忠狗表情。
但他绝不全是为了老爷的利益着想，而是要借老爷的公田来做一次大型的公开实验，好让农奴们相信新技术确实可行。
推广重犁不难，只需造一台出来实地演示一下，农奴们肯定争相采购。
难的是沤肥。
这东西的原材料主要是牲畜粪便。
农奴们都很清楚，牲畜粪便会烧伤农作物的幼苗，所以肯定会有人对沤肥持怀疑态度。
用在领主的公田上，对农奴们最没有心理负担。
反正是领主大人带来的新技术，哪怕领主的公田颗粒无收，想必也不会怪罪到农奴们头上。
“你看着办就行。”
林恩看破不说破。
农田里的事，他已决定放权给老艾。
好歹是面板认证的两星内政人才，管这点地都算是屈才了。
夜幕降临，城堡一楼的餐厅烛光摇曳。
马匪六兄弟再度团聚，举杯痛饮庆功酒。
昨天，林恩派了四个兄弟去各个农庄清点农奴人数、接收逃跑骑士们的房产。
几兄弟的效率比他想象的还快，仅一天功夫就完成了全部工作，人数与房产也都能和缴获的清单对上数。
也正是看到了那些农奴与房产，并受到了当地管事与庄头们的热烈欢迎，几兄弟才知道他们得到了多大的富贵，并切实感受到了骑士老爷的权柄。
如今，他们对林恩的决策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刀口舔血的马匪，确实没有当老爷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