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宝鱼

听到宝鱼二字，周身几人都猛地回头。

可见是一名年仅十五六岁，一身缝补麻衣，灰头土脸的稚嫩少年，便纷纷没了兴趣。

“小子，你可知道宝鱼是什么东西？小小年纪就想来唬人不成？”

一名满脸麻子的汉子“呸”了一声，准备一巴掌呼向少年脸庞。

陆生见状，上前将其高抬的手掌一把握住，嗓音略带着些嘶哑：

“他有得罪你的地方吗？”

麻脸汉子猛地回头，视线内，陆生那双冷漠锋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如同被老鹰盯上一般，一时间心中犯怵。

但当他看清陆生面巾之上露出老年褶皱后，顿时又底气十足，大骂道：

“老东西一个，也敢拦着你吴小爷办事？”

说罢，手臂用力，想挣脱开陆生的束缚，给他点颜色瞧瞧。

陆生面色如常，只是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

那麻脸汉子别说挣脱开来，直接被掐得跪地求饶：

“疼……疼！爷，你才是我的爷！”

见他识相，陆生才缓缓松开手掌。

那人连滚带爬走远几步，才敢回头看着陆生一身装扮，眼神中带着一丝狠毒：

“等着！”

撂下狠话后，才握住受伤的右手跑了。

陆生瞥了眼他，便不再理会，心中暗想：

“要不是这里人多，这小子必须死！”

“阿爷，谢谢你……”

那少年连连鞠躬道谢，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你要买宝鱼吗？我便宜点给你……”

“真是宝鱼？”

陆生问道。

宝鱼可不比常见的鱼一般，它们略带着灵智，没点真功夫是抓不住的。

若是个老渔夫来，他或许还能相信，但看着眼前的少年，太过于年轻了，一时间他心中也拿不定主意。

“来都来了，看看也无妨。”

陆生示意少年将鱼篓打开，让他瞧瞧真切。

少年点了点头，拿起上边的盖子。

一条通体血红的黄鳝形状的生物映入在眼前。

就算陆生在没眼力劲，但眼前的鳝鱼一看便是不凡！

不过陆生只是微微一愣，神色立马恢复平静，紧接着语气略带着气愤开口道：

“你这鳝鱼不就是大了点，你也敢打着宝鱼的幌子叫卖！”

嗓音不大，但也清晰地传入周身的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几个人听后，嗤笑一声，便继续逛起摊位。

少年正欲争论，却被陆生的眼神打断，他眼神示意，让其到不远处的地方等着他。

“走了，你这种货色不会有人买的，早些回家吧。”

说罢，陆生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少年会意，待了片刻也收拾起鱼篓，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到陆生一路逛过几个摊铺，才再次来到少年面前。

少年不明所以，开口说道：

“阿爷，其实不必如此麻烦的，你帮了我，就算他们出价更高，我也会把鱼卖给你。”

“这世上不是买了东西就是你的，还得你守得住才行。”

陆生解释一番后，感叹道：“你还是太年轻了。”

见少年似懂非懂地点头，陆生再次开口：“准备怎么卖？”

他伸出三根手指示意。

“三两银钱吗？”

陆生喃喃道。

贵吗？

其实还好。

市面上少许流露出来的宝鱼报价大多都是五六两银子，这算的上陆生捡着大漏了。

不过三两银子也不是常人说掏就掏得出来的，这已经够一家三口吃上一年有余了。

陆生一辈子与马为伴，也才攒下三四两银子做棺材本。

不过，好在李大申家中又搜出一两多银子，倒也负担得起。

见陆生还在犹豫，少年语音微弱，眼神略带着希冀望着他：“我娘治病需要银子，不能再少了……”

陆生没有回应，而是从裤裆里掏出那抹包浆的红麻布，从其中数出三两银子递给了他。

“拿去吧，早些回家。”

陆生也不过问他是如何抓到宝鱼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他不也一样。

少年恭敬地将钱财收下，同陆生一般用布包裹起来塞进裤裆里。

陆生见状，微微点头：“孺子可教。”

少年整理一番过后，抬头望向陆生：

“爷，我叫陈良，善良的良……你还要宝鱼不要？”

陆生听后，反应顿了顿，缓缓道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宝鱼可不是烂大街的货物，眼前这小子难不成有什么奇遇不成？

想抓宝鱼就能抓到。

陈良见他不信，满脸诚恳地说道：

“阿爷，你是好人，我不会骗你的。”

陆生正想开口，陈良就摆手打断了他：

“我还得回去煎药，三日后，你来这里找我。”

说罢，便溜进人流之中，不见踪影。

……

陆生趁着夜色，脚踩泥泞，摸黑回到了林宅。

手中的鱼篓时常抖动，里面那条鳝鱼不断挣扎，生命力极其旺盛。

而陈良的话语还在其脑海中不断重复：

你要宝鱼不要……

难不成他也有外挂？

要不然陆生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穷苦人家的娃子哪来的实力和自信能捕抓宝鱼。

一次可以是意外，但能如此肯定地保证中鱼，那就必定事出有妖。

思绪无果。

管那么多干嘛！

这种人能交好便是好极了，就自己这点实力，还想着夺取人的机缘不成？

陆生摇了摇头，心神逐渐明了。

将鱼篓放进屋内，陆生并不急着处理，而是依照往常，准备去马厩将马喂了。

越是到这种时候，他就越要表现得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不能声张，不然往往都会失败。

这是他大半辈子得来的经验之谈。

自从今早教了徒弟张浩饲养经验，他便一直呆在马厩里，观察着马匹的状况。

如今已是深夜，陆生估摸着他劳累一天，应该也去歇息去了，便收拾了一下，赶去马厩。

靠近马厩，一阵鼾声入耳。

陆生循着声源走去，只见张浩熟睡在草料之上。

“醒醒。”

陆生用脚扒拉两下他的身躯。

张浩揉了揉眼睛，吃力地睁开双眼：

“师傅，你回来了。”

陆生蹙眉问道：“你在这里睡干嘛？这要叫别人看了去，不得说我苛罚你了！”

张浩憨厚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我看师傅你外出还没回来，就想着守着马厩。”

陆生微微点头，但脸色依旧严肃：“你小子心里还藏着事，说吧。”

张浩听后，怯怯地说道：

“李哥那副模样，我有些害怕，怕是要撑不住了……”

陆生面色如常，但想到这小子平日里也就与他和李驰相处久而已，也只好安慰道：

“生离死别是常事，死了喊几个护院帮忙抬去埋了便是了。”

张浩点了点头，就被陆生赶回去睡觉去了。

等喂完马后，陆生才回到屋内。

锁上屋门，来不及整理衣物，便直接抽出藏在后靴的小刀，一步步迈向那晃动的鱼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