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狐媚子绾绾
绾绾撞见小夫子,下意识就想跑。
但眼珠子一转,想到与自家小姐的赌注,眨眨眼,冲着周小夫子叫了一声。
“吱~”
软软细细,尾音婉转缠绵,比猫还猫。
她自个儿听着都脸红,哪有狐狸这么叫?丢狐脸!
但这招好使。
果然,小夫子笑意更浓:“好乖的小狐狸,进来吧。”
绾绾暗喜,小夫子果然也不能免俗,喜欢软软甜甜乖巧的小动物。
却故作矜持,在窗口犹豫不前,盯着小夫子的眼睛眨啊眨的,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毛茸茸的大尾巴。
直到小夫子再邀请:“不愿意钻窗户?走正门?给你开门。”
绕到门口,开门,做请的手势:“狐仙大人,请进。”
绾绾更喜,小周夫子果然是个有趣的人,才华横溢,却不古板,愿意陪狐狸玩。
却摇摇头,跳下窗台,蹦跳到小夫子平日里诵诗修行的位置,学着他的模样人立而起,努力把两只短短的前爪背在身后,做仰头望天状,以此暗示小夫子赶紧写诗修行。
他长得那么好看,不会拒绝吧?
果然,小夫子哈哈大笑:“感情狐仙大人还是个好学的,想听我诵诗,嗯,月下狐听诗,不错不错,别有一番意境。”
说着,却返回屋里,拖出一张躺椅和一个小圆凳,摆在院子里,躺下,舒服地吁口气,又拍拍圆凳,示意她上去。
她哧溜一下蹿上圆凳,盘成一团,下巴搁在大尾巴上,眼巴巴望着小夫子侧脸。
咦,侧脸更俊俏呢。
就听小夫子问:“你这狐狸见我不怕,又爱听诗,想来出身不凡,应是个有根底的,而我呢,不怕你笑话,野路子,没有师门师父,连个引路人也没,十九年有十八年半待在石碾子沟,见识还不如你,你想听诗,我也想听你讲讲外面的世界,咱俩相互帮助,如何?”
绾绾眨眨眼,忽然觉得小夫子挺可怜,一身才华,却只能蜗居在小山沟里教顽劣孩童识字,一月才二三十个铜板,日子过得比家里那些偏房子弟都不如。
于是轻轻点头,又夹着嗓子吱了一声,又伸长脖子贴着小夫子的肩头,轻轻蹭了两下,示意他先来。
只听小夫子长笑一声,朗声道:“你这小狐狸,端得灵慧,既然如此,为你写一篇不一样的,可记好喽。”
不一样的?
绾绾两眼放光,立刻支起身子,端正坐好,屏住呼吸,静待小周夫子开口。
然后就见小夫子放声诵读:“一点阴机大器匀,刚柔不受小因循,纵然承就三千劫,岂能全无百亿身?直向风霜能劲敌,便由雷雨化顽冥,自天生此如斯物,未必真形妙转真。”
嗯?
一点阴机大器匀?
刚柔不受小因循?
只听了两句,脑袋里便嗡嗡作响,仿佛有洪钟敲响,连绵不绝,震耳欲聋,声声入魂。
却牢牢记住“一点阴机”四个字。
一点阴机。
阴机。
阴。
机。
一点阴机啊。
懵懵懂懂间,浑然不知天上有浓郁的月华散落,更被浓浓的诗韵包裹,身外裹上一层由月华与诗韵编织的白色蚕茧。
许久之后。
诗韵渐渐散去。
明月也已到西边,月华渐淡。
一狐一人同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片刻后,绾绾感受到自身发生的变化,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支起后腿面对小夫子,前爪合抱,弯腰下跪,连续磕头,小脑袋磕在圆凳上嘣嘣作响。
而后,跳下凳子,在地面上飞快划拉两下:“多谢小夫子教导之恩,奴婢绾绾铭记五内,暂且归去,今夜再来聆听先生教诲。”
划拉完,再躬身行礼,一溜烟地离开。
一路风驰电掣,速度比来时快至少三分。
轻车熟路地返回,化作人形,冲进小姐卧室,喜道:“小姐小姐,今儿奴婢得了一桩大机缘。”
小姐睡眼朦胧地扫了一眼,立刻清醒,面露惊讶之色,上下打量绾绾,越看越惊奇:“还真是大机缘,这一身修为,比之前凝练许多,竟有突破练气境之感,一夜之间,得了十年之功。”
说到这里,忍不住打趣:“你怕不是吸了周小夫子的阳气?绾绾,咱师家可不能做这有辱门风之事。”
绾绾轻哼一声:“奴婢又不是妃妃,才不做那事。”
“那你说说,如何突飞猛进?”
“听了小夫子的诗。”
“他做了甚诗?竟能点化你这小笨狐狸。”
绾绾也不生气,背着双手,学着小夫子模样,背着双手摇头晃脑地诵读:“一点阴机大器匀,刚柔不受小因循,纵然承就三千劫,岂能全无百亿身?直向风霜能劲敌,便由雷雨化顽民,自天生此如斯物,未必真形妙转真。”
诵读间,依然有丝丝缕缕的月华自天而降,被绾绾吸收,虽然极稀薄。
小姐见状,立刻眯起眼睛。
修行口诀?
诵读便可引月华入体?
这个周小夫子到底什么来历?
随手所作小诗,便有如此神效!
还与绾绾这小狐狸颇为契合。
仿佛量身定做。
不对,就是量身定做。
绾绾好机缘!
小夫子好才华!
有机会,一定要见见这个小夫子,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绾绾吸尽月华,脸上的得意之色怎么遮都遮不住,献宝一样问:“小姐,这首诗如何?”
小姐放松表情,压下内心的惊讶,随口道:“要说诗词本身,意境文字都一般,不过妙在与你契合,能助你修炼,算是一门不错的修炼法门。”
绾绾更喜:“好诗,还是修行法门,岂不是好上加好?”
“那么说,也没错,便宜了你这小狐狸,”小姐轻笑一声:“只是你平白无故得了这大机缘,如何回报?”
绾绾眨眨眼,想说自己给小夫子讲诉石碾子沟外面的世界,但忽然停下。
这算什么回报?
不足以回报小夫子的恩情之万一。
于是嘟嘴道:“奴婢自然有法子,不劳小姐操心,奴婢告辞。”
小姐却来了兴致:“说说,我为你参谋一二。”
“这点小事,怎敢烦劳小姐您操心。”
“你家小姐闲着没事儿。”
绾绾有点难为情。
小姐干脆坐起来,乌黑的长发如云朵一般披散在雪白的肩头、脊背上,光洁的脊背上横着一条细细的红色丝绳,勉强勒着宽松的肚兜。
肚兜菱形,也是大红色,绣着一朵盛开的三色牡丹花,遮在胸前,衬得肌肤更白。
伸出一根妩媚婀娜的手指,轻轻挑起绾绾的下巴,媚眼如丝:“小绾绾,莫不是思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