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赌约
处置已定，程贵人和惠嫔皆失魂落魄，被各自的宫婢搀扶着跪安离去，前殿被闹得一片狼藉，楚珺和宗孝慜两人便共同往内殿去。
“陛下。”楚珺看着端坐在楠木四方桌旁仪态悠然的男人，干笑着道，“若是前朝事忙，陛下去就是了，不必顾忌臣妾。”
事情都解决了，这男人还留下来做什么？
“无妨，朕还想再多陪陪皇后。”
似是没听出楚珺话中的送客之意，宗孝慜安然坐在桌侧，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吴尘躬身走入内殿，将一副上好的棋盘和棋子摆放在四方桌上，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这是？”
楚珺看着棋盘，目光中渐渐显出兴奋来。
“前些日子朕曾应下皇后的五子棋，一直未得空闲。今日难得有时间，便陪皇后手谈一局。”
说着，宗孝慜率先拿了白子，将黑子推到对面，微抬手示意楚珺落座。
别的楚珺没兴致，可要说到下五子棋，那她可就来精神了。
今日，她定要一雪前耻！
楚珺撸起袖子，在宗孝慜对面坐下，执起黑子却并未急着落下，目光微闪，巧笑道：“陛下，光这样下棋多没意思呀，不如，咱们添个彩头？”
宗孝慜抬眸，戏谑地对面胜券在握的楚珺，突然来了几分兴致。
“什么彩头？说来听听。”
楚珺一喜，当即便道：“若是臣妾赢了，陛下便免了御书房伴驾的差事，并且要答应臣妾三个要求！”
宗孝慜睨了她一眼，幽幽道：“御书房伴驾可是旁人求之不得的荣宠，皇后这般排斥，难不成是不愿陪在朕身边吗？”
楚珺早就想好了说辞，收了收笑，长叹口气，哀婉道：“哎，并非是臣妾不愿陪在陛下身侧，只是人言可畏，御书房终究是前朝议政的要地，臣妾身为皇后日日出入，难免有干政之嫌。”
看了眼宗孝慜的神色，但这男人自幼习的是帝王之术，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早已是炉火纯青。
楚珺看不出喜怒，见宗孝慜没阻止，只得继续编：“更何况，臣妾的身子实在是不中用。若是日日伴驾，只怕要不了几日就要病倒了。”
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掩唇咳嗽了几声，眼角却始终偷瞄着宗孝慜的反应。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上他老人家好歹也得给点反应吧？
“皇后言之有理。”还未等楚珺高兴，宗孝慜又道，“这便算是一件事了，还有两件是什么？”
楚珺：？
你是不会数数吗？
怎么就成了两件了？说好的还有三件呢？
楚珺强撑着笑容，还想要再争取一下。
“皇上，您误会臣妾的意思了……”
“哦？难道是朕想错了？皇后的意思是，御书房伴驾不必免了？”
楚珺：“……”
行！
狗还是你狗！
眼看着她若是不应下，宗孝慜转口便要反悔收回成命，楚珺只能干笑着道：“陛下圣明，怎么会想错了呢？都是臣妾听错了，是还有两个要求。只不过……”
楚珺拉长了声调，心下突然改了主意。
“只不过这两个要求臣妾还未想好，待到臣妾想好了再告诉陛下。”
让宗孝慜答应她一个条件就这么困难了，要是待会儿她说了条件，这狗男人再寻些什么借口怎么办？
还是先把空头支票要到手再说。
宗孝慜不必听她的心声，便知道这女人打得什么主意，倒也不介意让她先高兴一会儿。
“那若是皇后输了呢？”
楚珺微抬下颌，笃定道：“我才不会输。”
输给宗孝慜？
不可能的！
楚珺在心中撇嘴，围棋那种高深的玩意儿输给宗孝慜也就罢了，五子棋可是她精心钻研多年，从无败绩……
上次输给宗孝慜的不算！
那是她大意轻敌了！
总之，今天她绝不会再输！
低沉的笑声从宗孝慜的胸腔中发出，“看来，皇后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楚珺挑眉，神色间明晃晃写着“那是当然”四个大字。
“很好。”宗孝慜捻动白子的手指一顿，“那便让朕看看，皇后的本事。”
按规矩，黑子先行。
既然宗孝慜大方地将黑子让给了楚珺，楚珺也不会同她客气，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来应对每一字。
她虽是有自信，但对上宗孝慜，也不会当真轻敌，每一子都是深思熟虑，下得很是小心谨慎。
反观宗孝慜，自始至终都是一派悠然放松的姿态，落子极快，像是早就看穿了楚珺的套路，又像是随意所至并未认真，让人摸不准他的心思。
这副模样，看的楚珺暗自磨牙。
给她等着！
看她不杀他个落花流水！
到时候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皇后。”宗孝慜突然伸手，搭上楚珺空闲着的左右，幽幽唤道。
“嗯？”楚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她全副心神都放在棋盘上，没留意宗孝慜的动作，思索许久，谨慎地在一角落下棋子。
白子随之落在黑子旁，轻描淡写地将黑子的两条通路齐齐堵上。
宗孝慜不经意似的道：“今日之事，皇后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楚珺口中敷衍着，眉头紧皱。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路又被堵死了，又得重新想法子。
这人可真难缠！
“皇后以为，惠妃……惠嫔当真是被陷害的？”
这句话总算将楚珺的心神拉回了些，她狐疑的看了眼宗孝慜。
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难道，他看穿惠嫔那朵黑莲花的真面目了？
楚珺抿了抿唇，忖度着道：“这个……臣妾不好说，只是从如今的证据来看，此事应当与惠嫔没有太大关系。”
楚珺只说证据看到的，并没有将话说死，毕竟如果证据有问题，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宗孝慜似是信了这番说辞，笑了笑，道：“也是，惠嫔原本便已经身居妃位，在这后宫中谁又能支使她来对付你呢？”
这可不一定。
楚珺在心中暗道，她上面不是还顶着个太后呢嘛。
这个念头一起，楚珺落子的手一顿，后背一阵发凉。
是啊，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