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层叠空间
听到她这番话，我简直哭笑不得。除了佩服她的心思细腻外，也佩服她的胆量。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第九课堂’，你在这里蹲一天，就不怕蹲出事？”我问。离雲轻哼一声，从领口拉出一尊玉佛吊坠说：“我再怎么说，也是五台山的俗家弟子，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瞒着我们偷偷来这里是为什么啊？”
“你这护身符要是真那么灵验，要不再拿去黄泉路试试？”我不屑地讥讽了一句，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导致我现在仪式也不能继续，心情十分不好。
不过这玉佛其实也称不上什么大宝贝，经我一看最多就是开过光，还未必在佛前受过香火佛荫，和老君威灵符那种东西是没法比得。
离雲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哼了一声干脆别过脸。我笑了一下，就算她再气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黄泉路那地方有多可怕她比我还清楚。
然而挤兑完离雲，言归正传，我却又犯了愁。第九课堂被封住了，我又不知道死在里面的那个‘秀’的全名，无法招魂，这趟等于是白来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尹沙那边了吗…可毕竟过了二十年，校园名单上的联系方式还有没有用都是个问题，万一找不到当年的知情人，线索岂不是就此断了么？
“你在想什么？继续啊。”离雲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见我盯着墙面发呆，她还急了。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把东西都收了起来说：“继续个屁，没心情了，回家！”
离雲不满地跟在后面追问，但我并不理会她的问题拿上东西往楼下走。在经过露天的走廊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口对离雲问：“离雲小姐，刚刚的天气…有这么大雾吗？”
离雲本来还喋喋不休个没完，似乎是想让我不胜其烦自己交代，听到我的问话后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楼道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大雾。
而且那雾还很浓，几乎看不清十米外的东西。站在七楼的走廊上向远处眺望，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没、没有吧？”离雲不确定地说，“我记得来的时候，今天是多云阴天，也没听说会起大雾。”
“我来的时候也是阴天。”不同寻常的情形让我警惕了起来，从我上楼到现在下楼不过才一个小时左右，就算起雾也不该起那么快啊。
但是八角招魂铃没有反应，说明周围应该没有冤鬼。
“我们快点下楼，离开这里。”摸不清情况的处境让我心里产生了不安的情绪，我低声说道，当先走下楼梯。
“哎，你等等我。”离雲连忙跟了下来，与此同时楼梯的灯好像也坏了。楼道里没有寸光，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拿出手机来照明，并听到身后有离雲的脚步声。
“拉着我。”我沉声对离雲说道，手电光照出她的脸，显得有些不情愿：“为什么啊？”
“你没发现这地方很不对劲吗？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雾，还有教学楼居然停电了，你拉着我免得走散我还要费心去找你。”我耐着性子对她解释。
说前半句的时候离雲还愿意递手过来，可说到后半句她立即垮下了脸，略有气愤地说：“秦先生，我不是包袱，不会拖你后腿的！”
我无奈，没想到一句话反而刺激到了她身为五台山俗家弟子的自尊。想了想，只能说：“那好，你跟着我。”
再下一层楼，情况没有缓解。依然是灰白色的浓雾和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向下的阶梯一层接一层，好像看不到头。
我把八角招魂铃挂在腰上，右手拿司命印，左手拿手机照明，一路小心翼翼地行进。八角招魂铃开始发出轻微的响动，司命印上也有淡淡光华流动，这些征兆表明附近有强烈的阴气在涌动。
虽然比不上黄泉路，可是在学校教学楼这种地方出现能影响到司命印、八角招魂铃的阴气，也十分惊人。
通常学校这种地方都会因为常年的诵读文章，形成浩然之气，一般冤鬼恶灵即便作祟也会选在寝室之类的地方，避开教学楼这种浩然之气浓重的地方，当然黄泉路那种特殊情况是个例外。
我忽然想到难道是‘第九课堂’？
那个被封闭的教室，难道还有作祟的阴气和法力？
要是那个什么‘秀’的冤魂还留在第九课堂里，现在要出来害人索命那倒是还好办了，把她镇压住后仔细询问，说不定所有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这地方…我们是不是有来过？”正当我想着这些事的时候，离雲忽然轻声地说了一句，声音微微有些发抖、有些不安。
“来过？什么意思？”我停下步子回头看她，离雲也拿出手机照路，此时她正用手电灯光照着墙壁上的一道裂缝。
“我刚刚下楼的时候，手摸到过这道裂缝。”离雲强自表现的镇定，但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了。
我皱起眉头，心里不信。已经走过的楼层怎么会再度出现？我们不知不觉陷入鬼打墙了？在司命印和八角招魂铃两样法器面前，我不信有什么厉鬼能厉害到同时让我们两个陷入鬼遮眼。
这时我忽然想起昨天在黄泉路中时的遭遇，人不禁抖了一下，难道又是那种通过鬼气营造出来的‘海市蜃楼’？
不应该啊，黄泉路里是凭借着碧落黄泉的黄气。这里又是因为什么？
“再下一层看看。”我语气凝重地道，与其胡思乱想，不如交给实践来检测。
我们又用更快的速度下了一层，到这一层，我和离雲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现在按教学楼的楼层来算，我们应该已经到了第一层。
可是面前出现的不是出口，而是继续向下的楼梯，和黑洞洞，好像能吞噬人血肉灵魂的走廊！
我即便是见惯了灵异现象，此时头皮也微微发麻，能感觉到冷汗从额头渗出来。可怕的不是被困住，可怕的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困住的。
难道那传说中的第九课堂，真有如此可怕的法力吗？
当再度看到那道墙壁的裂隙时，离雲再难保持平静。可是她也并没有像小女生那样惊慌失措，反而在确定自己被困住后更加冷静了。
“我们是被鬼打墙了吗？”离雲提出了第一个可能性。
我摇头分析道：“可能性很低，你身上有玉佛，我身上有法印。想让我们进入鬼打墙，除非对方的法力远远高出我们两个。假如是那样，还那么麻烦用鬼打墙干什么？直接出现杀了我们岂不是更痛快？”
离雲皱着秀气的眉毛点头，算是认同了我的判断。我正想和她说一下关于‘海市蜃楼’的猜测，离雲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说了四个字：“层叠空间？”
“什么意思？”我愣了愣，这个词儿倒是新鲜。
离雲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是不是玄门的人啊？连这种理论性的东西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小人出生乡野才疏学浅，还请离雲小姐指点迷津。”我扯了扯嘴角，心说我本来就只能算半个玄门的人，哪儿懂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劳什子？
离雲虽然奇怪倒也没有深究，简单和我讲了一下层叠空间在玄门中的定义。玄门中认为当怨气与人死亡时的磁场达成某种程度的共鸣时，就会形成一种时隐时现的特殊空间。
这种特殊空间在正常时候是碰不到的，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才会产生，在发生的时候，特殊空间就和现实空间重叠在了一起。
比如有人会在事故频发的地段看到车祸的幻像，有的会在酒楼里进了根本不存在的房间从此人间消失，十几年后突然发现尸体。
这种情况在全世界都有发生，日本称为神隐，华夏玄门就称为层叠空间。
听完这些我算是长了件事，这么想想，阴司是不是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层叠空间呢？
我下意识想了想自己去黑白司的经历，莫名觉得玄门的研究居然还挺契合的。
“那我们该怎么处理才能离开这个什么狗屁层叠空间？”我问出了最关心也是最关键的问题，要是我们俩也神隐个十几年，那就真的悲剧了！
然而离雲尽管知道层叠空间的形成原因，但对怎么才能离开也是一无所知。我无奈翻了个白眼，感情是白上了一堂课。
“古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走，我们去那看看。”我心里一转念头，拉着离雲走出这段仿佛无穷无尽的楼梯。我始终觉得这个层叠空间也好，海市蜃楼也罢，肯定和‘第九课堂’脱不了关系。
然而穿过浓雾的走廊，回到第九课堂的那堵墙前的时候，我再度傻眼了。
原本应该在那里的墙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门窗紧锁，窗面布满灰尘，黑漆漆的教室。
安安静静，却有阴森压抑的气息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窒息。
传说中的第九课堂，它出现了。
离雲也看见了，吃惊到膛目结舌，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也在这时，那紧锁的教室门，缓缓的，无声无息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