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醉风楼见老妇
事实证明，赵阳还是有当暴君的潜质。
瞧见女子昏迷，接连又扇其几个耳光，啪啪作响，力道极大。可惜女子应是受惊讶过度，如何也醒不过来。
无奈之下，他起身到木门口，推开门。
“将她带回宫。”赵阳对门口的少女吩咐道。
“那你呢？”魏魏撇嘴问道。
赵阳将目光转而看向那位芭蕉树下的小婢女，只见其蹲在树下，手里捻着一颗小石子，抛起，落下，反反复复，直至赵阳目光望来，她才站起身，将石子随手扔到一边，语气淡漠道：“我家主子在楼上等你。”
你，不是您。
她家主子，便是影的主子。
赵阳沉吟片刻，对身边的少女笑道：“看，有人在等朕。你先回吧。”
少女犹豫。
赵阳拍了拍她的脑袋，“不用担心，在这里，朕将是最安全的。”
少女连忙躲闪，像极被踩到尾巴的小猫。
……
待到魏魏扛着媚娘离开后，赵阳怀着复杂心情，跟随那小婢女走至前院楼下。
小婢女相貌一般，身段一般，脸上还有小雀斑，实在算不上美女，但赵阳却将目光一直停留在对方的那张小脸上。
“我脸上有东西？”婢女平静问道。
“没，不过很好看。”赵阳言不由衷夸赞道。
“你很虚伪，我并不好看。”婢女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就像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般，问道：“你是否早就知道了？”
赵阳愣了下，旋即明白对方在问什么，笑答：“也是昨夜才想清楚的。一个花魁的婢女，怎可能拥有如此高傲的本性？当初朕因看不惯你的脸色，说要杀你，却被媚娘苦声制止，而反观你却表现平平，似乎根本不在意朕的大奉朝皇帝身份……结合起来，便大胆猜测，你便是影的人，且，在影内，地位要比媚娘高。”
婢女停止前行脚步，转过身，点头道：“恩，主子派我守在她身边，便要我监视她，若不是我，你应该早就死在她的剑下。”
赵阳拱手，“那朕要多谢你了，可否告知名讳？”
婢女摇头，“我只是一名婢女，唤我婢女即可。”
“额……”面对这女子的冷淡，赵阳生出一种当年在酒吧搭讪妹子时被拒绝的尴尬。他咳嗽一声，跟在其身边继续行走，眼角却偷偷瞥向女子的脸庞。
两腮上的雀斑，可真是刺眼啊。
……
“主子是个女人，喜爱干净。”
拾阶而上，来到二层楼，转角走向一条独立长廊。婢女停足，说道：“所以，麻烦你换一下鞋子。”
拐角处，放置有一双白色布靴。赵阳愣住，注意力未关注于靴子上，而是方才对方说的那句话。
影的主子，是个女人？
婢女抱剑而立，未出言催促其换靴，瞧其脸色后，平静解释道：“主子姓刘，文刀刘，喜爱干净，喜爱文静，不喜男人，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便是多年来，第一个走进其房间的男人。”
她眼神很平淡，可赵阳分明从其眼神中看到一个浅层次的意思。你应觉得幸运，因为你真的很幸运。
赵阳皱眉，对这婢女的态度颇为不悦。
他换上靴子，继续往前。走在被擦得如同镜子般光滑的地板上，他朝两侧墙壁望去。见每个三五步，便有一根香烛。他走过，便带来微风引起火烛摇曳。他这才注意到，身旁女子即便走路，好似都不带起半点风声，像极了一抹幽灵。
伴随着香烛散发出来的清香味，他怀着满怀憧憬终于来到一面纸门前。
一路走来，未曾见到一个人影，但这并不妨碍他脑袋里、对这据说是女子的‘影主’怀有好奇揣测，想象一下这位有严重洁癖患者的女子，是否是一位身材样貌不输花魁媚娘的奇女子？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当身边那位小婢女推开纸门后，看到的，却是一位妇人……
这位妇人年已半百，眼角鱼尾纹线条明显，身材倒是还保养的非常完美，被笼罩在一件朴素布衣间，眉眼和蔼，直鼻厚唇，说不上难看，但想来即便在年轻时，也绝对称不上美人二字，更是和花魁这种生物沾不上边。
年龄相仿的小娘子他喜欢，年龄稍大的美妇也是挺好，即便是没有成年的小姑娘，赵阳也都囫囵吞了下去，可这刘姓妇人并不是属于这三类中的任何一类，她只是一个年约五十、气度平静从容的普通女人。
赵阳微微一怔，旋即觉得自己的神情好似有些不礼貌，便辑手一礼，放低身段问道：“朕来了，前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屋内檀香味很好闻，很清淡。老妇虽面容苍老，却无华发，坐于檀木椅上的身板挺得很直，手中拄着一根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拐杖，手柄处雕刻凤身，握在手中恰好五指便于发力。灯光不算明亮，但足以照明整个约莫三十平方的这间房屋。
老妇一直看着赵阳，一直看。
直至看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一直在看你。”
赵阳抬头，眼睛微眯。
一直在看，当然不是说‘刚才’的看，而是‘以前’的看。
果然，老妇继续道：“两年前，你第一次来到醉风楼，穿的是一身青色布衣，你从皇城后门而出，路过沿街时曾买了一屉包子，吃了两个，便扔在路边，来至醉风楼内，便大喊着要找姑娘，我安排媚娘与你见面。”
“这两年内，你每次来，我都会有记录，包括你来至乘坐的马车，你路过沿街都买过什么，你曾于什么地方停车欣赏夜色，在何处喝过每一盏茶……”
老妇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你的每个行为，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影’的最高机密，为了情报安全，不可书写备案，便只能记在我的脑子里。包括，你的身体是从何日开始，出现了问题……”
听到这，赵阳张了张嘴，但想了想，又闭上嘴巴，什么也没说。
“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炫耀什么，更不是威胁。我说这些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表达一个意思。陛下，影若是背叛了大奉朝，若是有异心，你早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