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线索与咖啡
这天夜里，天快亮时江寒做了个梦。
一片湿哒哒的沙滩上，站着一个满脸胡须的老男人，握着西瓜味的电子烟，望向这边。
那是林钰的亡夫。
他的双足泡在水里，时不时吐出青烟，一言不发。
江寒站在干沙地，和那男人隔着海浪面面相觑。
老男人仿佛看穿一切，双眼却没有任何感情。
哗啦啦……海浪声。
留在记忆中的到此为止。
只不过，这还真是有些惊悚。
以至于醒来时，江寒的后背已然湿了一片。
睁开眼，马上望向床的另一边。
林钰微微弓背，浅浅的睡着。
“呼……”
江寒一边注视着逐渐变白的窗帘，一边回想着方才做的梦。
梦中出现沙滩，想必是身处大海旁的缘故。
至于林钰的亡夫，因为总是挂在嘴边，梦见也是情有可原。
但毕竟没亲眼见过，对方的身材样貌，都一片模糊。
好在，只是一场梦。
江寒抹了把汗，坐起身，穿上白衬衫，悄悄走上电梯，先一步离开鸿海酒店。
今天，还得去学校。
他本想着，先到鬼怪社泡杯咖啡，迎接顾清卿的复课第一天。
然而，他失算了。
刚打开鬼怪社的大门，就看见沙发椅上，躺着一位呼呼大睡的黑发少女。
黑发少女睡得正起劲，鼻尖窜出一个泡泡，随着呼吸的起伏变大变小。
“诸葛雪？你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呼呼……嗯。”诸葛雪被他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压根没回去，昨晚和卿姐聊了一晚上的死神。”
诸葛雪在沙发椅上躺了整整一夜，脖子酸痛，起身喝水，推开窗户，带着露水的微风吹走了部分睡意。
“那清卿呢，我没看见她。”
“她不就在，咦？卿姐呢？”诸葛雪回头指向另一张沙发椅，但并没有看到顾清卿。
“帮我泡杯咖啡，加四颗方糖，我去找她。”
“好吧，额，真的要加那么多糖吗。”诸葛雪小声嘀咕道。
江寒走出社团大门，靠在走廊栏杆上。
【第六感启动中……】
【顾清卿：99％概率在天台等你】
【因心情郁闷在角落剥桔子，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紧急程度：两颗星】
果然在天台吗。
江寒从兜里掏出烟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细烟。
他忍住没抽，又把烟盒塞回口袋。
转身走上消防楼梯，一层层向上爬。
外墙的消防楼梯没什么人走，因此年久失修。
每迈出一步，生锈的楼梯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一口气爬了六楼，终于到达天台。
“呼。”
风很大，江寒的刘海都被吹飘起来。
他只能捂着刘海，眯眼寻找吃桔子的白发少女。
天台堆放着杂物，地面飘着许多银杏树的落叶，被风一吹，全刮跑了。
栏杆上沾满水渍，是昨晚那场雨的痕迹。
“阿姆阿姆。”
耳边传来吧唧嘴的声音，在风啸声的影响下忽远忽近。
江寒踮起脚，终于在不远处的杂物边，看到了那头蹲在地上的白发。
他偷笑一声，慢慢挪动脚步，想走过去吓她一跳。
谁知，顾清卿手握桔子皮，头也没回得说道：“别装神弄鬼的，我看见你了。”
“切，真没劲。”
“你刚上天台我就发现你了，在那张望大半天都没看见我。”
江寒搓了搓她的白发，“我以为是根拖把。”
“啧，别碰我，烦着呢。”
“你在烦什么？告诉给我呗，小美女。”江寒贴近了一点。
顾清卿扭过头，假装生闷气，“我在烦我自己行了吧，走开，不想看见你。”
“哟，还挺傲娇。”江寒把脸又贴近了一点，随后做了个鬼脸。
顾清卿看见鬼脸，嘴止不住的撅起来，想笑又忍着不笑。
她强忍笑意，用最后一丝镇定沉声说道：“滚开啊笨蛋。”
江寒继续摇头晃脑，“啊，就不滚就不滚，略略略~”
“噗。”
被他这么一折腾，顾清卿彻底绷不住了，拍了下江寒的胳膊，笑出声来：“服了你了。”
江寒把耳朵凑近她的嘴巴：“可以告诉我了吧，把烦恼分享出来，伤心就会变成二分之一哦。”
顾清卿往嘴里塞入最后一块桔子，“好吧，我就告诉你。”
她用手裹住江寒的耳朵，凑近后大声道：“那位死神大人，他告诉我，他找到了‘悲伤’的消息。”
“什么！”江寒被这消息震惊的跳起来，“你是说，那只怪物告诉你‘悲伤’的线索了？”
“你跳那么高干嘛，有什么好惊讶的。”
“它是亲口跟你说的？”
“那倒不是，它托梦给我的。”
“额，你确定不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梦吗。”
顾清卿撅起嘴，盯住江寒：“什么意思，不信任我？”
“那倒不是，你先说说是什么梦。”
“梦发生在死神界，私自叛逃进人界的‘悲伤死神’塔塔被死神大王通缉。
而另一位死神名叫‘纯白死神’拉瑞，他是死神大王的手下，是从死神界来人间界追捕‘塔塔’的杀手。”
“越说越离谱。”
对于顾清卿的话，江寒不怎么相信。
死神大王之类的，他只在漫画里听说过。
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没有放弃追查。
但这种毫无根据的线索，真的可以相信吗？
“我本来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但我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在男厕所的马桶水箱上发现了这张照片。”
顾清卿从裙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给江寒看。
照片上，身处死神界的“纯白死神”拉瑞捂着胸口的眼睛，周围是荒芜的沙漠，烈火丛生、枯骨，和顾清卿描述的一模一样。
众所周知，照片是不能P的。
“既然有照片，那就能相信了，等等……男厕所的马桶水箱？？？你又去男厕所？”
顾清卿捂住嘴，眼珠滴溜打转：“呃，说漏嘴哩。”
“你还说你不是偷窥狂！你不会每次都这样吧。”
“别诬陷我，大半夜又没别人，你不觉得无助的小女生在男厕所上厕所很刺激吗？就像是软软的香蕉被剥下皮一样。”
“你在说什么，香蕉剥皮又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怎么啦，是个女生都会对男厕所好奇的。你肯定也想去女厕所蹲着尿尿吧。”
“哈？只有你才有这想法好吧。”
“哼，不理你了。”
顾清卿一把抢回照片，头也不回的走下天台。
“喂，等等我。”
江寒跟在她身后，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得到线索后，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调查咯。”
“你昨天不还说把它们全忘掉……”
江寒说到一半，想了想，又把话噎了回去。
虽然母亲已死，但江寒也想追查悲伤死神。
顾清卿把线索告诉他，说明还是想得到他的协助。
就算是口头上的鼓励，也比打消积极要好得多。
况且，自己刚获得了灵魂力量LV5的属性。
虽然暂且不知道有啥用，但肯定有用。
“我会帮你一起找到它，亲手将它杀掉。”
“谢……哼，我才没想要你的帮助呢。”
顾清卿故意不回头，昂着脑袋，走进咖啡气息浓郁的鬼怪社。
诸葛雪冲好了咖啡，正端着热咖啡小心品尝。
显然她是第一次泡，自己那杯一点糖和奶都没加。
“嘶……啊！”
喝下第一口，诸葛雪差点被苦出痛苦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