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归营
一支军队首领在战阵之中被当场斩杀会怎样？
当北朔先锋军的蛮兵看清楚王晁手中高高举起的头颅，那场面瞬间如炸开的油锅，混乱与惊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北朔军的士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叶鸿是久经战阵的老将，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时机。
他一声呼喝，前来救援的一百骑兵加上原来陷入敌阵的斥候营，如同进入了羊圈的饿狼，瞬间如闪电般直插敌阵，一时间刀光闪烁，喊杀声震天。
北朔先锋军乱作一团。前排战士们眼中满是惊惶，手脚发软，手中武器哆哆嗦嗦，本能地往后逃窜；后排士兵听到前方的惨叫哀号，吓得肝胆俱裂，慌不择路，有人连兵器都顾不上拿，撒腿就往后狂奔。有的士兵不慎摔倒在地，瞬间被汹涌的人流淹没，后续无数士兵与受惊狂奔的马匹从他们身上无情踏过，惨嚎声不绝于耳。
叶鸿率领骑兵部队，不疾不徐地缀在先锋军之后，就像是盯着猎物的猎手。但凡瞅见跑得稍慢的敌军，便快马加鞭追上前去，手起刀落，精准地补上致命一刀，血花飞溅间，又一条性命消逝。
只此一战，仅仅因相互践踏而亡的蛮兵便多得难以计数，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考虑到王庭的大军已然相距不远，叶鸿知道不可恋战，带队迅猛冲一阵之后，便带队退了下来。
一眼瞥见站在路边等候的王晁，叶鸿顿时纵声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肆意回荡，毫不掩饰眼底对王晁欣赏之意。
“好兄弟，真没瞧出来啊！”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驱马缓缓靠近，而后翻身下马，径直走到王晁身前，上上下下将王晁仔细打量了个遍，目光仿若探照灯一般，直瞧得王晁浑身不自在，微微别过头去。
“我起初只当你是个颇有见地的富家公子，没想到，嘿，你竟藏着这么一手好功夫！”
叶鸿重重地拍了拍王晁的肩膀，眼中满是惊喜。
王晁忆起上次碰面时，叶鸿还一口一个“好小子”地叫着，这才短短两天过去，称呼已然升级为“好兄弟”，他不禁暗自揣测，照这势头，下次见面还不知会换来个啥新奇称呼。
叶鸿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凑近一步，微微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
“看你这身手，可不像是寻常练武之人，想必已经是修行者了吧？”话语间，隐隐透着几分期待与探究。
王晁心中了然，在军中“修行者”便是对入了境的武者的特定称谓，而自己已然达到觉醒境界，自是符合这一称呼。
见他坦然承认，叶鸿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仿若寻到了稀世珍宝一般，眼神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好啊，我们东平府的军中，缺的就是修行者。兄弟立下如此战功，我回去定要替你向曹伯兮统领面前请功！”
叶鸿说罢，眼中满是热忱。
王晁闻言微微一愣，想起叶鸿还不知曹伯兮和强文轩临阵脱逃的事情，心下不禁一沉。
他略作思忖，微微低头凑近叶鸿，压低声音缓缓说明：
“那曹伯兮已经于今日一早带着手下亲卫逃走了，而强文轩本也想逃，被我识破擒住！”
“这两个狗东西，真是丢尽了东平府军人的脸！”
叶鸿听闻，脸上瞬间涨得通红，狠狠地唾了一口，眼中怒火中烧，拳头也不自觉地攥紧，
“他们平时干些藏污纳垢的事情，也就罢了，我本以为，在这等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会戴罪立功，争取一条活路，没想到竟然弃将士们于不顾，贪生怕死，真该千刀万剐！”
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兄弟，多亏有你，不然今日这战局，还不知要糜烂成什么样！”说罢，又重重地拍了拍王晁的肩膀，目光中满是感激。
不一会儿，两人回到了平远头镇外。
还未踏入营地，眼尖的哨兵便高声呼喊起来：“叶副将回来了！叶副将回来了！”
这呼喊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刹那间，东平边军中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将士们纷纷目光热切地望向归来的二人。
曹伯兮两人的临阵脱逃，让整个军队如无根之萍。如今，叶鸿得胜归来，众人也终于有了主心骨，整个营地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而与此同时，北朔大帐中的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金哈丹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之上，双手紧握扶手，指节泛白，仿佛要将那坚硬的木头捏碎。身为苍狼部族的族长，他虽手握大权，可部族之内暗流涌动，其他几支势力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他急需一场胜利来稳固自己的威望，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可是……
帐下跪着一排士兵，他们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身上还带着未干涸的血迹，有的肩头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强忍伤痛。
他们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满是惶恐。
“我的哥哥金苏赫，是被一个年轻人在大军之中杀死的？”
许久，金哈丹终于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
金苏赫带去的骑兵也是苍狼军中的精锐，原本是打算让他取得首胜挣些军功。没成想，不但先锋军溃败，金苏赫还丢了性命。
这无疑是给了那些暗中觊觎他族长之位的人一个可乘之机。
一个士兵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那个年轻人穿着副将的铠甲，在我军阵中如若无人之境，我们……我们实在挡不住他……”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畏惧，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微不可闻，似乎生怕触怒了已然满腔怒火的大帅。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金哈丹，又迅速低下头去，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金哈丹听闻，眉头猛地一皱，眼中寒光更甚，
“副将？”
他咬牙切齿地重复着，作为大军统帅，自然是对东平府的军队将领有些了解。
东平边军的副将只有两个，强文轩？不可能！那就是个废物。
难不成是叶鸿？可叶鸿又并非这般年轻模样。
“我知道那人是谁……”
大帐的角落响起一道嘶哑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从他的容貌看，明显不是草原人。
“那人是琉璟郡主华薇的下属……”
“王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