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郢
即墨瑜的生辰在九月，她从小就知道她的母后，元羲国的姝慧皇后在生下她后的七天突然血崩而亡，每当父皇临近母后忌辰，内心悲痛却还要打起精神来给她办生辰礼时，即墨瑜便十分难受，所以即墨瑜自懂事以来，便主动要求不再过生辰。每年只由父皇和皇祖母陪着吃一顿饭便算了。
即墨禛的后妃数量极少，只有姝慧皇后逝世后掌管后宫的石贵妃石阳诞育了一子一女，其余后妃皆无所出，即墨禛也不常去后宫。
后妃们无所事事，也不爱争斗，成日里只喜好养育三个孩子，即墨瑜，即墨琰和即墨宛，倒也其乐融融。
即墨瑜到了开蒙的年纪时，即墨琰和即墨宛年龄都还小，即墨禛担心即墨瑜孤单，便下旨接了镇守边疆的元帅白问湛的独子白郢进宫陪伴即墨瑜读书习武。
白家从开国时便是陪在皇帝左右的肱骨之臣，忠心耿耿，爵位延续了一代又一代。白家家规极其严格，除非正妻无所出，否则白家子弟不可纳妾，故白家的孩子十分抢手。
白郢进宫陪伴承宁公主读书，大臣们议论纷纷，都认为皇上是看中了白郢，想要他尚公主。
白郢初见即墨瑜时，即墨瑜不过七岁，白郢还大两岁，可即墨瑜已经是一个一板一眼的小大人了。
端端正正地坐在赵太后的身边，语气稚嫩却已初见镇国公主的风范，“白小将军请起。你既入宫做了本宫的伴读，就要严格按照规矩来，不要违例了才好。”
赵太后一向最和蔼，待白郢恭敬应声后，便让婢女把白郢牵到身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夸赞道：“不愧是白元帅的儿子，将来一定也是建功立业的大将军！”
即墨瑜认真地说道：“小瑜儿以后也定是最优秀的公主！”
赵太后哈哈笑着，捏了捏即墨瑜圆润的小脸蛋：“好好好，小瑜儿有志向，咱们小瑜儿可是要做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皇呢！”
白郢悄悄地侧头打量那位出生就极具盛名的镇国公主，那老气横秋的话竟是从那样圆润可爱的小人嘴里说出来的，他缩了缩脑袋，感觉和这位公主相处不来。
他有点想家里活泼伶俐的小猫了。
家里那只小猫也有圆润的小脸蛋，看到人就会躺下来露出肚皮扭啊扭的，可爱极了。
不像这公主，规规矩矩的，连个发丝都是服服帖帖。他打心眼里不愿意陪公主读书，只可惜圣旨不可违，他父亲还要好好当官呢。
“葛若，带白小将军去偏殿放置物品，再带白小将军熟悉熟悉去尚书房的路，把公主读的书给白小将军也备一份。”葛若姑姑领命，领着白郢去了慈宁宫偏殿。
白郢看到偏殿书桌旁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码着密密麻麻的古籍时，着实有些头痛，白问湛夫妇常年忙于战事，甚少过问白郢的功课，只觉得他刀剑耍得利索就好。
“这些都是公主要学的吗？”
葛若姑姑微微一笑，“这是公主今年的，往后多着呢，白小将军要受累了。”
白郢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比他还高的书架子，顿时觉得生活无望，难怪公主养成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读了这么多书，她竟不是要去读书，是要去当夫子的。
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会儿，当着葛若姑姑的面，他只得说一声知道了。
“小将军只需做公主的同窗，所有琐事都由公主身边的绘衣和织月两位负责，太傅是根据公主的进度来教的，小将军一定要尽力跟上公主的进度或者越过公主的进度才行。教授功课的是大学士周柏子先生。
公主习武是在皇上的演武厅，小将军只需协助即可，旁的时候可以自己前往武道场习武。”
“公主也需要习武吗？”白郢不禁好奇。
葛若姑姑道：“别的公主无需习武。承宁公主以后是需要带兵打仗的，不仅兵书要精通，刀枪剑斧都需要练习。”
说罢，葛若姑姑再次强调：“公主最厌恶别人说女子不如男此类话，小将军莫要犯了公主的忌讳，公主虽然脾气好，对待婢女也非常宽容，不过若是被惹恼了，连皇上求情也不好使呢。”
白郢连连点头。
伺候白郢的是从白府带来的无言和无心二人。
明日是四月初一，是即墨瑜正式前往尚书房读书的日子，白郢也不敢懈怠，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白郢打着哈欠出现在慈宁宫正殿时，即墨瑜已经坐着看书等他了。旁边的织月和绘衣正给她戴上钗环首饰。
“皇祖母身子不好，还未起来。你抓紧时间，本宫第一次去尚书房，要给周先生留下好印象。”即墨瑜看了一眼白郢，又继续看她的书去了。
白郢狼吞虎咽地吃完早膳，无言和无心拎着巨重无比的书箱，即墨瑜脚下生风地迅速往尚书房走去。
“等等，等等！公主，你难道没有轿撵吗？走过去也太远了！”白郢的早膳积在胸口，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即墨瑜嘴上说着话，脚下一点也没停：“只是去尚书房，便要乘坐轿撵么？没有肯吃苦的精神怎么行！”
白郢在背后狠狠翻了个白眼。
第一天相处，白郢属实喜欢不起来这位公主，过于一板一眼！公主吃苦，还要连带着他这个伴读一起。
白郢真的很想回家，平常这时候，他还在被窝里翘着二郎腿看话本子呢！
“白小将军，你若不愿意，本宫可以请父皇另请一位伴读，你现在就可以回家。”即墨瑜好像背后长眼睛了一般，突然停下来转过头说道。她说话的语气都很平静，白郢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感情起伏。
“不……不是的……”白郢结结巴巴地快步跟上，亦步亦趋地走在即墨瑜后面。
他们家接到圣旨的时候都高兴万分，去尚书房学习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更何况做承宁公主的伴读。那承宁公主是何人啊！那是将来要做女皇的，做她的伴读，对白家来讲有百利而无一害，白问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和承宁公主建立好感情。
白郢很怕白问湛，只能一切听从承宁公主。
无言无心对视一眼，在家肆意妄为的白小将军遇上强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