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屋
“西屋，父亲做了一壶水，我们就那样坐着，希望对方打破平静。”
“最近的学习成绩……高考考的怎么样？”父亲话说一半就急转话锋。
“正常水平发挥，成绩还没出，等月底就能查分了，然后再填报志愿。”我给父亲讲述着高考的一些常识。
父亲显得有些尴尬，看了看手机。
“那你假期有什么打算吗？”父亲问道。
“我想先打工，挣上大学的生活费。”我如实说了我的打算。
“那挺好，勤工俭学。”父亲说道。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但这沉默又被一通电话打断。
“喂，李队，嗯，行行，好的，麻烦你了，我一会儿过去。”父亲接着挂断了电话，叹了口气。
“我虽然听不太清，但从父亲的脸色和语气也能猜出个大概，父亲酒驾还有一些善后的工作需要他过去。”我看着父亲，没有说话。
“我曾想，我是不是应该关切的询问一下他，出了什么事，但我并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害怕，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妈都跟你说了吧。”父亲语气平静，但却令我的心脏一沉。
“之前我跟你范叔叔他们去吃了个饭，后来回来你妈就没给过我好脸色，但没关系，她不理解男人，但我希望你能理解。”父亲给我讲述了那晚的事，是不同于我母亲的另一个版本。
“我不想跟你妈吵架，于是我没有在家里多待，马上就走了，天太黑了，我也不可能让你妈出去，索性我就走了。刚巧也接到了你老黑哥哥的电话，他被人给围了，让我去帮他，这件事我也有错，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就一脚油门赶过去了，结果路上就遇到了警察查酒驾。”父亲向我解释着。
“后面的事情就和我母亲告诉我的差不多了，因为酒驾逃逸而被吊销驾照，这也成了父亲永远的痛，最喜欢开车的人永远开不了车，跟厨神失去味觉一样让人绝望。”杨鼎似乎有些感同身受。
“父亲没有再多聊两句，很快就走了，让武术班的教练开车带着他去交警大队，我本也应该起身离开的，但老太太却没打算让我那么早走。”杨鼎笑道。
“就像之前说的，老太太是一个传统的老农妇，她很尊重一些传统，但这些传统又与大众意义上的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女孩好奇道。
“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但我奶奶并不这样认为，她有自己的一套传统，无论上车下车，她都喜欢给我包饺子，她做的一手好面食，揉出来的面非常劲道，调出来的馅也比一些饭店的手艺要好，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看着老太太用她那瘦弱的身体做着揉面调馅这些需要一些体力的活动，我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帮忙。”
“不用不用，赶紧歇歇去吧，你刚刚学习完！”老太太拒绝我的帮助，但我也没听她的，接过了她的擀面杖擀起了饺子皮。
“年纪越来越大，我也就能看清楚许多东西，老太太虽然有着自己的小心机，但她对我的关心从不做假，我也很喜欢和老太太一起做饺子，那是我为数不多的幸福之一。”杨鼎陷入了对过去的时光的怀念中，但很快又回过神来。
“好像有些扯远了，明明是要说打工的事情，结果就成了聊家常。”杨鼎的语气有些歉意。
“没事，我才应该要道歉，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
“都是过去式了，早就应该释怀。”杨鼎说道。
“那么就不聊我的父亲了，聊聊我打工的事情吧。”杨鼎说道。
“好啊！”女孩情绪价值非常到位，及时的给了杨鼎鼓励。
“一个学习也不好，美术也不好的高中毕业生能做什么呢，甚至他还是个法定未成年人。”杨鼎说道。
“从老家回来之后，我母亲给我联系了很多工作招工，但一听是个未成年的暑假工，基本都拒绝了录用我。那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的价值产生怀疑，现在想来，反而很正常，一个小县城，僧多粥少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收短期工？”
“那两天，我就负担起了接送我弟弟的工作，每天早中晚三接，每天晚上我都会从我为数不多的零用钱里给他买一些街边小食，我们在路上可以畅怀聊天，他跟我讲一些学校的趣事，我也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夸他几句。那是我的另外一种幸福。”
“他四点二十下学，我四点到，然后等他一会儿，老二是班里的体委兼任副班长，每一次老师把他们领出来，他都会在队伍的最前面举着班牌，带头朗诵着背的滚瓜烂熟的诗词。”
“一群小孩，极为活泼，令我想起了童年的无忧无虑。”
“最后，在老师的一声解散下，孩子们飞一般的跑向了各自的家长，老二把班牌还给了老师，接着礼貌的说了句再见，就飞奔的跑向了我的怀里，撒着娇，完全没有刚刚那副小大人的模样。”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我习惯性的问道。
“开心✧٩(ˊωˋ*)و✧，老师今天表扬我了！”小屁孩有些骄傲。
“老师留得算术题全班只有我做对了！”
“不错嘛！”对这小屁孩，我从不吝啬我的夸奖。
“接着又跟我说了学校的一些趣事，玩了什么游戏，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我们两个大手牵小手，在学校附近转了一圈，我给他买了几根淀粉肠，算是对他的奖励，小孩子还是很好满足的。”杨鼎又一次笑了，这次的笑容带着些温柔。
“当时我就在想，哪怕找不到暑假工，每天接送孩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天爷总喜欢和我对着干，当我在快要放弃找暑假工作的时候，母亲下班回来给我带回了个不好不坏的消息，物流公司可以让我以临时工的身份去做快递员，计件工资，多劳多得，一个件六毛钱，在小县城算是不错的工作了。”
“怎么样？要去吗？”母亲的语气是激动的，我也不想让她的努力白费，我猜的到，这份工作她应该费了不少力气。
“就这样，我遇见了我的第一任老板，可以算是我的一个贵人了，那位姓马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