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飞升
天色已晚，路江兜兜转转还是回到桃源城，大抵是心里不安，又在桃源城外设置了个迷阵。
夜色渐深，她不愿惊扰路栗和齐笙休息，脚下一拐，往桃源中心走去。
那里是桃源的禁地，也是桃源百姓心中的圣地……
这段路，路江走了无数次，七拐八绕才到法阵中心，找了快怪石坐下。
“娘，我今天……看到故人了，虽然只是一个幻境。”
看到大家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
其实我以前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冷淡，后来才想明白很多人在无形中挺照顾我的，可惜知道得晚了些。
幸好，每年都会给福利院那边寄些钱，不然干那么多年不白干了哈哈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怕人死了，钱没花完！”
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法阵在夜色中闪烁，仿佛在回应路江的自言自语。
“娘，飞升雷劫，我能行吗？都说亏心之人天打雷劈，我造下如此多杀戮，干涉凡间因果，会被劈死吗？”
月光融融，微风拂面，路江渐生倦意，索性天为盖地为床，闭眼睡去。
在梦中，路青温柔地抚摸着路江的脸，口中轻吟着儿时的童谣。
也许是精神松懈，那些久远的梦魇有浮出水面。
“仙凡有别，如今踏上修仙大道，当斩断尘缘为上。插手凡间之事已是越界，收手吧孩子！莫再自毁前程！”
“区区金丹，胆敢擅闯宫廷，无知小儿，现在收手，或可饶你一命！”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我家有幼童老娘，不能死啊！”
“成王败寇！无需多言！吾乃天潢贵胄，区区小民，如何能让吾为他们偿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桃源！也是朕的江山！朕肩负国运，你不能杀我！”
“陛下！陛下！你敢弑君？！不过一个金丹！”
“修仙之人最讲缘法，你无视天理，迟早天打雷劈！”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大恒！我大恒气运未绝啊！”
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不断闪现，或哭求、或狰狞、或怨恨，最后定格在先皇苍白的脸上。
“你！天打雷劈！”
路江猛地惊醒，杀心四起。
“昏庸无能之辈！如何担得起万万生灵！”
过了好一阵，路江才在温柔的蓝光下缓过神，忍不住自嘲出声。
“为了这点事折磨自己，怎堪为仙人？”
这个世界修仙与皇权相互交织，大多数修士不屑参与凡间事务，但也有受天赋限制，认清自己无法踏入仙途的修士，会选择给皇室或某一势力“坐镇”。
一般来说，他们不会直接参与凡人的兴衰，只会在关键时刻，以隐晦的方式处理一些凡人难以解决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修士，是由皇室举全国之力供养起来，专门解决国家大事的。
不过，这种修士一般修为不高，且下场极惨——这也是为什么修士大多讲究仙凡有别，只偶尔处理凡人无法处理妖物。
而恒国皇室那位元婴，比较特殊，他本就出生皇室，修行多年无果，老了才选择回到家乡，用最后的寿元庇护后代亲族。
据说，这位元婴回归时只是金丹，是皇帝硬生生用大量财宝换来的灵物，将其修为短暂提为元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元婴前辈死在一个金丹小辈手下，也算是应了“干涉凡间事务准没好下场”的诅咒了。
“不知我能不能打破这个公认的诅咒呢？”
路江抚摸着脚下的法阵，柔声道：“反正，我不后悔。”
“是啊……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才要憋屈出心魔呢！”
想到这里，路江拿出引魔果，大笑着将它抛开！
几天后，路江于桃源外十几里外的山顶，看着天边天雷滚滚。
“轰——”
一道道雷光落下，照得附近潜伏的修士睁不开眼。
“这次的天雷怎么这么密集？不会被劈死吧？”
“别啊，那我们不白来？！”
众所周知，修士晋升时天地灵气会短暂汇聚，因此修真大佬升级时会吸引修士蹭蹭灵气。
有宗门的大佬会选择在自家地盘晋升，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是有人兜底，安全！
路江是个特例，她没有宗门，纯靠天赋，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散修的修为平均值。
自元婴以后，她飞升不会特意设障拦截外人，且地点通常选在桃源城附近，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移动聚灵宝地了。
因着她友善道友(？)的人设，这些年修真界，特别是散修对她的风评不错。
谁也不嫌灵力多，化神期大神飞升，这得是多大的灵气啊！
天雷足足劈了一天才散去，连山都被劈出一个大坑。
下一刻，积云渐散，霞光满天，百兽附首，鸟雀齐贺，一道金光撒在路江身上。
路江盘腿而坐，双目微瞌，面容似有悲悯之色，发丝都闪着七彩的光。
一时间，没人去管喷涌的灵气，连呼吸都放轻了。
终于，路江睁开眼，身体随着金光慢慢飘起……
“……这就是……飞升？”
“自灵气渐散，快有三百年没修士飞升了吧？”
“自此之后，天上又多了为仙人了吧？”
“灵气好充沛，好舒服。”
“难怪能吸引那么多灵兽，这比密境的灵气都多吧？！”
聪明的修士已经原地打坐，疯狂汲取浓郁的天地灵气。
而不远处的桃源城，在聚灵阵的作用下，灵气流转与交错的各类守护法阵，为其注入更多能量，也让城中居民得以慢慢享用路江最后留下的“宝物”。
“好孩子！这些年多亏了她……”
“我会在家中为你立个长生牌位，只盼故人安好。”
“路江姐姐还会回来吗？”
“她啊……她早该走了，是我们拖累了她……”
“娘，你别哭……”
“好，娘不哭，娘是高兴，为她高兴……”
齐笙打开窗户，看着远处的霞光，低声道：“小小姐，一路平安。”
“她好着呢！”江栗一手黑子，一手白子，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子。
“城主，这一轮是白子才对！你怎么还下黑子？”
“多嘴！”
“要不，换我陪你下？”
“……”
“不再看看吗？”
“人都走了，有甚好看的！……她一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