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家
“卜卦哟，可知前世今生。”
“卖水哦，可忘前世今生。”
……
“我这卦……。”
“我这水……。”
在黄泉路的尽头，烟雾缭绕。
桥的一侧，摆着一个简陋的摊位，摊主是一个蒙着眼睛的老人，如同神棍一般。
身后竖着个招牌，写着“天算地算不如人算”。
而桥的另一侧，则是一个年轻人，自就是洛云。
黄泉路上人来人往，有的带着不舍，有的带着释然，他们或走向卜卦的老头，或走向卖水的年轻人。
而他们，似乎从未有过交集。
虽然两道截然相反的声音在两侧喊着，但他们都没有跨过这一道桥去到对面。
直到一个穿着破旧的长袍，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迷茫的人，他站在桥中央，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年轻人，来一卦吧，我可以告诉你前世的秘密。”
老头的声音沙哑而神秘，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身影，似乎能看穿他的灵魂。
“不，我不需要知道过去，我只想忘记。”
那个身影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投向了卖水的年轻人。
洛云微微一笑，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
“喝下我这水，前世今生，皆如云烟。”
老头的脸色微变，他不喜欢有人拒绝他的卦。
他站起身，走到那个身影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前世的记忆，是你最宝贵的财富，怎能轻易放弃？”
老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
洛云也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坚定，
“每个人的选择都应该被尊重，如果他们选择忘记，那也是他们的自由。”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火花在闪烁。
周围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
他们大多都是抱着看戏的状态，卜卦还有忘川水，在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稍微好听的笑话。
他们虽然相信神鬼，但他们的这种模样，很明显就是江湖骗子。
“你这水，真的能让人忘记一切吗？”
那个身影问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
洛云点了点头，
“当然，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老头冷笑一声，
“重新开始？没有过去，何来未来？你这是在剥夺他们的存在。”
洛云反驳道：“存在不仅仅是记忆，更是当下的选择和未来的可能。”
众人开始热闹起来。
“我看这老头的卦不怎么样，上次他告诉我我前世是个皇帝，结果我这辈子穷困潦倒。”
“那水看起来也不咋地，我估计就是普通的水。”
“你喝过。”
“我哪敢喝这种水，我还有老婆孩子呢，可不能忘记。”
“那你不就是信了，他这水有这功效？”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况且卜个卦又不吃亏，喝水可真能喝死人。”
“也对。”
老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这水，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我今天就要揭露你的真面目！”
老头突然大喊，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钱，向年轻人扔去。
洛云轻轻一挥手，铜钱在空中翻转了几圈，然后稳稳地落在他的掌心。
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问题变得更糟。”
老头气急败坏，他开始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某种法术。
奈何桥上的烟雾开始变得浓厚，周围的人们惊慌失措，纷纷后退。
洛云叹了口气，从摊位下拿出一个葫芦，轻轻摇晃，然后打开盖子，一股清澈的水流从葫芦中涌出，流向奈何桥下的河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记忆如舟，亦可覆舟。”
洛云的声音在烟雾中回荡，“让这一切随风而去吧。”
烟雾渐渐散去，老头的法术被破解，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摊位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你...你做了什么？”
老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洛云淡淡一笑：“我只是让水回归河流，让记忆回归自然。你的卦，我的水，都不过是奈何桥上的一段插曲。”
老头的摊位逐渐消失，他的身影也变得透明，最终化为一缕轻烟，随风而去。
那个身影看着这一切，最终走向洛云，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一饮而尽。
“谢谢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
洛云微笑着点了点头，
“去吧，愿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自是我，又不是旁人。”
洛云长舒了一口气，背过身去，心中之境更加清澈。
……
翌日。
“卖水，上好的忘川泉水，可忘却前程过往。”
“不好喝，不要钱。”
洛云还在人间摆摊，卖的是从忘川河中取的河水，只不过他卖的水已经稀释了很多倍。
毕竟原来的水，他都顶不住。
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倒是有不少人来买，不过他们大多数是穷困潦倒的人。
“你一个小孩子也要买这水？”
洛云看到眼前站着的小孩，不禁晃了神，若是说年长的人要来买水，那是因为他们经历了世间，想要忘却。
可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忘却的？
“饿。”
小孩用着奶声奶气的语言说出了一个震惊洛云很久的话。
原来有人喝水，是想要忘记前世憧憬未来，而有人喝水，只是为了活着。
洛云笑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些许干粮，还有一杯水，一杯普通的水。
“小孩可不能喝这水，还是喝这杯干净的吧。”
小孩手微微的颤抖，拿着这些食物，深深地对着洛云鞠起躬来，然后，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洛云看着如今的人间，可谓是一片苍凉。
七雄争霸，最受伤的还是人。
“小孩，你叫什么呀？”
洛云坐下来，慢慢的和小孩谈起心来。
小孩哽咽着，一边擦着嘴一边说道，“我叫先轸，先后的先，轸念的轸。”
“哦，倒还是个不错的名字。先轸……”
洛云看着先轸，思绪不免飞跃。
七国之乱，无家可归的人太多，这个小孩他看着可怜，要是收在身边，当个道童倒也不错。
以后可就不用自己亲自出来吆喝。
“你吃完准备干什么？”
洛云试探的问道。
先轸顿了下来，嘴唇微微张开，又道，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