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治病
日头渐高,外面喝茶的冯令薇坐不住了。
“表姐怎么这么久不出来?你去敲敲门。”她叫来一名宫人。
那宫人也很忐忑,毕竟在宫外,公主出了事,她们担不起。
她走到门边,刚抬起手,门突然打开了。
净慧禅师笑着说道:“小姐醒了,你们送她回去吧!”
醒了?什么意思?宫人急忙入内,一看松了口气。
楚翎好端端坐在靠背椅上,正揉着眼睛,还有点迷糊的样子。
“表姐!”冯令薇冲进来,“你怎么了?”
楚翎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小心睡着了。”
“睡着?”冯令薇奇怪,关门的时候她还担心楚翎会掀桌子呢!
净慧却问:“小姐现在可明白小僧的意思了?”
楚翎面上闪过茫然。
这和尚耐心地道:“小姐年纪尚轻,还未完全长成,执念太深会伤情志。所以啊,这仇不要你去报,交给大人就好。”
“……”楚翎默然许久,吐出一句话,“我懂了,你是僧医。所谓解签,就是治病,只不过治的心病。”
净慧笑了,眼中闪过赞赏:“小姐聪慧,小僧只是略懂医术。”
楚翎摇头:“我还是太笨了,昨天听到厌胜二字,我就应该明白的。”
冯令薇一脸懵懂:“阿翎,你在说什么呀?”
小和尚提着水进来,嘻嘻笑道:“净慧师兄医术可好了,刚来就治好了我们住持头痛的顽疾,他的香最是安神。”
“啊?”冯令薇张大嘴,不过她懂不懂的无妨,只要楚翎好好的就没事。
“那大师要开方吗?”楚翎问。
净慧摇头:“小姐这样的贵人,怎好吃外面的汤药,我今日用香已经冒了风险,回去自行请医便是。”
宫人也放下心来,公主这样的身份,自然不能用来历不明的人开的方子。
“那就先告辞了。青茶,给寺里捐些香油钱。”
贴身宫婢答应一声,拿出一袋金叶子给了知客。
一行人来得怒气冲冲,走得平平静静。
知客掂量着这袋金叶子,笑开了花,说道:“净慧师弟,贵人看的是你的脸面,我与住持说一声,你的份回头送来。”
净慧含笑施礼:“多谢师兄。”
小和尚雀跃:“净慧师兄发大财了,香油钱好多呢!”
净慧宣了声佛号,温和地纠正他:“我们是出家人,身外之物皆为修行,岂有发财一说?”
小和尚吐吐舌头,跟着老老实实合十:“佛祖恕罪,弟子错了。”
楚翎回到安国公府,国公夫人正着急,看到她们回来,放下心中大石:“你们总算回来了,没发生什么事吧?早上只派人来说了句话就走,叫人好生担心,老夫人都问好几回了。”
“没事,我去治病了。”楚翎说,“外祖母呢?我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治病?她病了吗?国公夫人有点糊涂,指了指里面:“老夫人在呢!”
楚翎进屋,亲亲热热唤了声外祖母,把这两日的事说了一遍。
老夫人听得啧啧称奇:“居然是个奇人。阿翎,你果真病了?”
楚翎道:“我对他发了一通火,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虽然只有一个时辰,可这一觉睡得极好,比睡一晚还舒坦。”
老夫人闻言却有些黯然:“这些日子你哭了多少回?小小年纪,难怪伤了情志。”
国公夫人马上道:“儿媳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老夫人点头,慈爱地抚摸着外孙女的头:“那位大师说的对,你年纪尚小,万不可郁结于心。报仇不是你的事,平安健康长大才是最要紧的。”
“外祖母……”楚翎有些不甘。
“听话。”老夫人神情伤感,“外祖母已经失去你母亲,现下又没了你哥哥,万不能再失去你了。”
楚翎沉默良久,终于点点头:“我知道了。”
太医很快到了,给楚翎把了脉,果然说的话和净慧差不多,老夫人终于放心,让楚翎去休息。
冯令薇被母亲揪着问了一通话,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一边陪她回去,一边稀奇地说:“阿翎,这和尚真厉害,只看看就知道别人生什么病。”
楚翎道:“传说扁鹊看人脸色就知道有没有病,宫中太医也不乏有人能做到。不过他通过解签来治心病,确实有一些奇思妙想。”
“他这般菩萨心肠,定能积不少功德。”
“这可不好说!”楚翎勾起嘴角,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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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大理寺公房内,高勉闻言抬头,看着进来的老吏。
此人一身粗布衣衫,身后跟着一个提匣子的学徒,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叫人不适的臭味。
但高勉一点也没有嫌弃,反而面露欣喜:“老刑啊,这会儿来找本官,可是有线索了?”
老刑示意学徒放下匣子出去,方才开口:“遗体里取得的残留毒素,仔细探究后,有些许发现。”
高勉大喜:“是什么?”
老刑打开匣子,从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入小碗中。
“大人请看,这一碗是遗体中的毒素。此毒十分隐蔽,太子身故后一直不显现,便是做了特殊处理。”
说完,他又打开一个瓷瓶,将其中浑浊的液体倒入另一个小碗。
“这是属下调配出来的毒液,大人闻一闻,是否相似?”
高勉低头嗅闻,谨慎地试了好几遍,方才道:“都有一股说不清的气味,初闻是香,过后又臭。”
老刑应道:“正是,属下在鸡犬身上试过,这就是毒素隐蔽不出的关键。”
高勉紧张了好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露出些许笑容:“这是个大发现啊!这几日查人查得焦头烂额,却没有实质的线索。要是能从毒素入手,找到可疑人物,老刑,我定为你请功!”
得了上官允诺,老刑也很高兴,但很快又道:“大人,调制的药物颇为稀有,恐怕找起来不容易。”
高勉不以为意:“三法司这么多人,还找不到几味药吗?你只管说来。”
“是。”老刑从底下翻出一张纸递过去,“这几味药出自边疆,京中少见,大人可以从这方面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