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铁金库的触须
石鼓楼的王座大厅中，几名从布拉佛斯远道而来的铁金库使者恭敬站立。
他们都穿着单调但精干的褐色外衣。
胡子编成细长的辫子垂在胸口。
铁金库的创始人被称为‘看匙人’，这些人都是‘看匙人’的后代。
看匙人对金钱的认识十分深刻，认为金钱可以是农具，可以是铠甲武器，可以是刀剑，
总之，黄金是他们的仆人，是他们的士兵，是他们的护卫。
他们让金钱为自己服务。
铁金库就像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它的触角遍布已知世界。
留在世人耳边的只有一句响亮的箴言——
铁金库，不容拖欠！
普通人拖欠铁金库，铁金库会让他生不如死，国王拖欠铁金库，他们就会支持国王的反对者。
让王座上的那张屁股如坐针毡。
反对者如果成功推翻了国王，那么他不仅要戴上王冠，也要背上前任的和自己的所有债务。
“父亲没有向铁金库贷款吧？”
前往王座大厅的路上，韦赛里斯向蕾拉问道。
龙石岛上还有三四百万金龙，但是每一分钱自己都有用。
伊里斯这个败家子别是给自己留了什么大雷。
“应该没有，君临的宝库堆积如山，他没有必要向铁金库借贷。”蕾拉努力回忆着说道。
韦赛里斯点点头，同时也感到心痛。
国家的国库和坦格利安的金库一向是分开。
国库在君临，家族金库在龙石岛。
如果能把所有的钱都放在龙石岛该多好啊。
这些钱怕是都让狗日的劳勃花了。
母子二人来到王座大厅，蕾拉坐在王座上开口问道：
“不知道铁金库的客人远道而来是有什么目的。”
蕾拉以主人的姿态开口问道。
哪怕韦赛里斯已经加冕为国王，甚至在龙石岛之内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但是母子二人已经商量好了，在面对外人，或者说在应对外交场合的时候，韦赛里斯依旧扮演一个普普通通的年幼国王。
这样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或许能够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
而两人的小计谋也的确得逞了。
对于有些呆头呆脑地站在那里的韦赛里斯，几位看匙人都没有过多浪费自己的注意力。
他们都把谈判的对象锁定在了蕾拉身上。
“太后陛下，这是我们的见面礼，希望您能够收下。”
领头的看匙人胡子同样被编成细细的辫子，而且他的胡子是最长的，几乎垂到了肚脐眼。
他的名字叫做纳霍，按照原本的故事线，成为财政大臣之后的小指头会不断地向铁金库借贷以维持劳勃的开销。
这位纳霍可以说就是铁金库在维斯特洛‘业务’的负责人。
只见足足七口大箱子被挨个打开。
里面是各种首饰，衣物。
黄金，玛瑙，水晶，丝绸被塞得满满当当。
几乎要从箱子里溢出来。
当箱子被打开的时候，大厅里都好像出现了一抹霞光。
当然，曾经身为一国王后的蕾拉也是见过用过的，因此也只是平淡地表示感谢。
一场并不简单的开场白之后，纳霍终于进入了正题。
“是这样的太后陛下，我们是来和坦格利安谈一笔生意的。”
“哦？生意？”
“是的陛下，我们听说坦格利安似乎有意在厄索斯大陆（东大陆）寻找一处新的家园，
请恕我无礼，对于失去铁王座的坦格利安而言，维持如此庞大的海军完全是一种负担。
如果您愿意出手一些手里的战舰的话，我们愿意用优惠的价格予以收购。”
纳霍的语气不卑不亢，国王，公爵，总督，亲王……
他见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能够以这样的姿态站在蕾拉面前，最主要的还是铁金库给他的底气。
收购战舰！
果然，商人和银行家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韦赛里斯眼眸低垂，其实他自己也早就有裁减一半甚至是一大半战舰的想法。
眼下铁金库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组织的主动性要比他想象的要强得多。
而蕾拉也知道韦赛里斯的想法，也和杰洛他们讨论过，认为离开龙石岛之后舰队肯定是要减少的，于是便开口问道：
“坦格利安的确有出手一批军舰的想法，不知道铁金库方面能够给出什么样的价格，又能够收购多少战舰？”
纳霍微微一笑说道：
“铁金库能够收购大约三十条战舰，根据每条战舰的情况，我们愿意出一千到三千金龙的价格进行收购。”
嘁~
韦赛里斯在心里鄙夷了一下。
这群家伙就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三五千金龙就想买走一条战舰？
龙石岛舰队的战舰造价，普遍在八千金龙到一万五千金龙之间。
韦赛里斯经常乘坐的那条旗舰，造价更是高达三万金龙。
哪怕是自己计划出手的那艘老旧战舰也绝对不止这个数。
这群人摆明了是吃定自己了。
‘等等！’
韦赛里斯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铁金库毕竟是布拉佛斯的产业。
尽管和海王的政权之间可能相对独立，但二者一定有相对亲密的合作关系。
这次铁金库可能并非仅仅只是来找自己购买战舰，同时也有可能是来试探一下坦格利安的家底还有多少。
蕾拉也对这个数字不满意，可眼下似乎可以接受的买家又不多，便开口说道：
“出手舰队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我需要和坦格利安的臣子们商议一番，同时也感谢远道而来的各位，请先在龙石岛住两天吧。”
“陛下的慷慨我们铭记肺腑。”
纳霍领头，带着其他几位看匙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当几个铁金库的使者被安顿并且监视之后，韦赛里斯等人立马展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陛下，这群家伙摆明了就是吃定我们了，我们绝对不能把战舰卖给他们！”
已经被提拔为财政总管的老螃蟹在听到对方的这个报价之后激动地直摇头。
如果要让他亏钱的话，那可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更何况铁金库给出的报价都快要和打劫差不多了。
可韦赛里斯现在在乎的并不是报价。
而是铁金库在买到自己的战舰之后要怎么处理？
布拉佛斯拥有发达的造船业。
他们自己的‘产能’都不见得全部发挥了出来。
可是却依旧从自己的手里购买战舰，他们一定要销售渠道。
如果自己能够找到这个渠道的话，那么就能要到更好的价格。
“是的陛下，这个价格实在是太低了，而且他们收购的数量也不多，我估计他们收购的数量肯定不止三十艘，估计是为了进一步降低价格做准备的，
而且我认为铁金库买下我们的战舰并不是为了武装自己，有可能是为了倒卖。”
身为走私犯，戴佛斯对这一套门儿清。
对于戴佛斯的说法韦赛里斯也表示认同。
像布拉佛斯这种‘巨无霸’型的城市，局部单独的交易的盈利或者亏损，并不代表他们在整体上就是盈利或者亏损的。
就比方说他们买下了韦赛里斯的战舰，但是却导致自己的造船厂失去了‘订单’，那么就会有很多人失去工作。
由此造成的连锁反应是任何一个英明的统治者都不会忽视的。
他们自己肯定不缺战舰，买下自己的战舰肯定是要倒卖的，可是会卖给谁呢？
除非……他们也不知道那个潜在的‘客户’是不是真的需要战舰。
‘战舰…战争，未来还有哪里会发生战争？’
韦赛里斯扭头看向墙上挂着的自由城邦地图，他的眼睛定格在了和阳戟城隔海相望的城邦——泰洛西。
‘对了！正传故事开始之后不久，‘三女儿王国’似乎就又打起来了！’
意识到布拉佛斯‘销售渠道’所在的韦赛里斯大感振奋，
然而不久前才被从长城上接回来的艾里沙却开口道：
“陛下，铁金库会不会买了我们的船然后转手再卖给劳勃？”
艾里沙的提醒让众人有一种后背凉飕飕的感觉。
这不是没有可能。
“陛下，会不会劳勃已经向布拉佛斯派了使者，他们要联合起来攻打龙石岛？”奥克顺着艾里沙的话说了下去，让众人感觉自己的头顶仿佛再次笼罩阴云。
以杰洛爵士为首的‘武官团’立马开始讨论，如果布拉佛斯和劳勃联手，他们该如何防御。
戴佛斯则是盯着地图思考，万一失败了该往哪里逃。
学士们听了这个可能性之后愁眉不展。
蕾拉则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韦赛里斯沉思片刻，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首先他非常确定布拉佛斯讨厌广袤的土地被一面旗帜领导着。
他们应该还记得在瓦雷利亚依旧兴盛的时候，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其次，按照原本的走向，‘乞丐王’会在威廉的保护下逃往布拉佛斯。
布拉佛斯的海王甚至还给他当了‘婚约见证人’。
这就更是他不愿意看到七大王国统一的又一佐证。
所以他们是不可能帮助劳勃坐稳铁王座的。
“不会，这种可能性不高。”韦赛里斯给众人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暂时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韦赛里斯最近还一直在考虑，葛多荷地区的混乱是否和布拉佛斯有关。
甚至是与布拉佛斯和潘托斯都有关，毕竟两个城邦都有着繁盛的贸易。
葛多荷刚好处于洛恩河和瓦雷利亚大道的交汇点，是东大陆的交通枢纽。
在这个地方出现一个强大的势力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至于是不是这样，就需要韦赛里斯亲自去试探一番。
所以，在将众人稍稍安抚住之后，韦赛里斯提出了想要亲自前往布拉佛斯的想法。
不出意料的是，遭到了众人一致反对。
“陛下，就算他们不会联合劳勃进攻龙石岛，但也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就让我去吧！”杰洛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
而亚瑟等人则紧随其后。
“是啊陛下，我们不能让您冒这个险。”
戴佛斯想了想自己的家人，也表示自己可以再去一趟。
至于其他人，不用说身为母亲的蕾拉。
艾里沙这些刚从长城上回来的也不希望韦赛里斯去。
他们本以为掌权的是蕾拉，可没想到韦赛里斯在龙石岛的权威不比一个壮年国王差。
也就是说如果韦赛里斯没了，他们也不好过。
然而，韦赛里斯却坚持道：
“诸位，我明白大家的心情，你们的忠诚比太阳还要炽热，
可是如果我们不能展现出足够的决心，将来东迁的时候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布拉佛斯和潘托斯一定会为难我们，
放心吧，这次我前往布拉佛斯的危险程度不会比喉道海战或者破船湾之战更大……”
韦赛里斯选择亲自前往布拉佛斯，一方面是要把东迁的事宜尽快定下，一方面则是因为龙石岛上这么多人口每天消耗的物资都是巨大的，他耗不起。
最后，他选择了由亚瑟和戴佛斯陪同自己前往布拉佛斯。
杰洛则提前准备三千士兵和两千民夫，等待韦赛里斯的消息准备第一批次的东迁。
不过韦赛里斯对那些铁金库的人隐瞒了自己亲自去布拉佛斯的消息，只是告诉他们会派一名御林铁卫前往。
…………
纳霍等人没有想到坦格利安居然会直接表示要前往布拉佛斯。
“看样子坦格利安家族中还是有高人的，那个蕾拉太后看样子不简单。”
纳霍看着窗外说道。
“那大人我们这就和他们一起返回布拉佛斯吗？”
“嗯，只能这样了，对了，他们会派谁去？”
“似乎派的是一名御林铁卫。”
“御林铁卫？”
纳霍忽然感觉自己可能想多了，也许在坦格利安那边有一个很精明的人，但这个人明显缺乏魄力。
他还以为蕾拉会亲自去一趟布拉佛斯呢。
毕竟这样才足够彰显诚意。
看样子在军舰的收购价格上自己还可以压一压。
韦赛里斯之所以放出这样的消息，首先当然还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
瓦里斯虽然死了，但劳勃手里现在估计还有不少钱。
只要有钱就不怕请不到人给自己干活。
其次则是给海王一个‘惊喜’。
既然他早早地就开始算计自己了，那么自己不回敬一下属实说不过去。
他如果只按照和亚瑟见面来准备的话，自己的突然出现肯定会打乱他的一些部署，获得某种心理上的优势。
这样在谈判中也就有更大的可能取得好处。
临行前，韦赛里斯照例去探望了一下伊莉亚和莱安娜。
两人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好了。
小伊耿和小蕾妮丝很喜欢拿着玩具站在囧的摇篮边上逗他玩。
而莱安娜有的时候则会拉着伊莉亚学习射箭。
一向病弱的伊莉亚气色也好了许多。
当韦赛里斯到来之后，两人立马就凑了过来。
她们知道自己现在能够享受这样的宁静生活，是谁在为她们遮风挡雨。
“要去布拉佛斯了？”莱安娜问道。
“嗯，得去。”
“路上要小心。”
“知道了。”
“在船上人容易胃口不好，我那里还有一些奥伯伦送来的零食，给你带一些吧。”伊莉亚说道。
“好的，谢谢你了伊莉亚。”
韦赛里斯也不会和她们聊很多。
他之所以时不时地来探望两人，目的还是为了能够给坦格利安兜底。
万一自己这边出了什么意外，两个人不要因为继承权的问题撕扯不休。
告别两人之后，韦赛里斯避开铁金库那帮人的耳目登上了船。
与他随行的还有连夜挑选出来的二十个蟹爪半岛的孩子。
年龄都在十三四岁左右。
韦赛里斯准备为他们转移精锐精粹。
毕竟不会有人能够想到，一群半大孩子却拥有超过一半成年人的战斗力。
这二十个人是那些蟹爪半岛的孩子中最优秀的。
而且其中有将近一半都不是贵族出身。
他要用这种方法在他们之间重新划分等级感。
毕竟未来他们的KPI可不是谁的血统更高贵，拼的不是谁的爹更厉害，拼的是谁砍头更厉害。
带着二十个半大孩子，三百名侍卫以及五条船，韦赛里斯离开了龙石岛前往自由城邦中最强大的，最富庶的布拉佛斯。
而紧跟在韦赛里斯后面的纳霍等人，则赶紧放飞了一只信鸦。
信鸦的产地虽然是维斯特洛，但‘技术泄露’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尽管在维斯特洛以外的地方使用信鸦的成本更高，这对于铁金库来说不算什么。
他们要提前告诉铁金库的大总管以及布拉佛斯的海王，坦格利安已经派人过去了。
信上还专门提到坦格利安派过去的仅仅只是一个御林铁卫。
纳霍看向坦格利安舰船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轻视。
既然蕾拉和韦赛里斯没有胆量去布拉佛斯，那么就说明两件事情。
首先是最有可能的，蕾拉是一个‘好谋无断’的女人。
这就不用顾忌龙石岛之前的两场胜仗。
其次则是龙石岛可能出现了‘主弱臣强’的局面。
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派无面者除掉这个‘强臣’。
由布拉佛斯来掌控坦格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