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集体爆发的冲突
赵易今天出门很早，但是打鱼，赶路，售卖，采买等一系列事情花费了许久时间。
待在他的坚持下，走水路沿龙江回到海岸，路过隔壁的西莫村，已经是末时四刻了。
不过，也就在他走出西莫村，东莫村再往的时候，树林里突然跳出一名汉子，鬼鬼祟祟地向四人招手。
是赵阿山，他见赵易到了近前，有些紧张，道：
“易哥儿，大事不好了！”
“不急，慢慢说。”赵易有些意外，但面上平静，依然安抚赵阿山放松。
有些事情不能急，越大的事情越是需要心平气和。
当初谈项目的时候，面对大企业，不卑不亢，沉着应对，反而能成事，别人也会高看一眼。
“县衙承发毛浩问和里长赵松到你家了，还带了六名皂吏，说是你暴力抗税，还非法收留流民，要抓你去县衙。”
“无妨。”
赵阿山错愕了一下，继续道：“黄金锁的母亲向承发使告你侵吞他家田产，刘三的妻子李氏也让你归还她家的地。”
赵易脸色有些许意外之色，但很快掩饰起来，道：“她们什么情况，想反悔？”
“应该不是，这事情都怪我。”赵阿山很不好意思，道：
“因为害怕你家中蓬莱农，但又想赚点钱，我便找来黄金锁和刘三这两个胆大的相陪，直接找了你，事前肯定是没有和家人沟通的。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事后也没有找家人沟通，今天我向村民借田时说漏了嘴，被她们听到了，说什么都要要回自家的地。
我其实准备给她们解释的，可是谁能想到，这时候承发使来了。
他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一番官威之下，认定我们签订的书契为非法，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黄金锁是个孝顺的，他母亲有顽疾，不告诉他母亲，应该是怕她担心，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刘三却有些麻烦。
你不知道，刘三也欠林员外很多钱，这次注定要卖地还债。
他不甘心，去赌场碰碰运气，一来二去，便彻底搭进去了，染上了赌瘾。
万一她家娘子扼上了你，不但要地还要赔偿，就，就……哎，都怪我！”
说到此处，赵阿山面露痛苦之色，蹲在地上，以手抱头，很是自责。
赵易没有接赵阿山懊恼的话题，要说有错，他也有失察之过，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道：
“黄金锁和刘三回来了没？”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至今都未归来。”
赵易没有再问了，两件事情碰到了一起，有巧合，似乎也合情合理。
毛浩问和赵松会继续找自己麻烦，赵易心里是有准备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应该是有人昨日在海鲜市场见到过自己，认为壮汉是流民，又生出来了胆量来。
他闭上眼，结合从杨继统那里探听来的消息，回忆起往年县衙在面对流民和海盗问题上，所采取的手段。
淳祐七年，也就是十年前，朝廷战事失利，福清县迎来了一波流民潮。
县衙设立安抚司，帮忙流民解决吃住问题，开垦荒地。
数年过去，荒地成了大户的私产，流民回到起点，却还要遭受县衙限制和打压。
去年，蒙古军队差点打通四川，大量流民再次被迫南下，县衙再设慈幼局，救助孤儿。
结果很快成为黑帮敛财的工具，县里的乞儿，很大一部分都出自慈幼局。
更有传言，许多孤儿都被贩卖出去，或成了私伎，或去了海外。
再说对待山匪海盗的问题。
八年前，有海盗登陆，大肆抢掠三日，数十个村落几乎被烧杀殆尽，然而官兵却紧闭城门，视而不见。
五年前，碍于鸡窝山山匪时常劫掠商道，县衙壮班两百弓羽手前去剿灭。
结果面对只有五十人的山匪，弓羽手却留下二十多具尸体，铩羽而归。
此后，便再没有弓羽手出城剿匪的事情发生。
另外，县里商贸发达，有海盗扮作商户进出县城，每月都有命案发生。
然而，真正的逮捕者却少之又少，出城不追，已经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潜规则。
回忆到这里，赵易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对于毛浩问和赵松等人，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最大的麻烦解决，黄金锁母亲和刘三妻子李氏的事情，好像就没有那么难处理了。
只不过不清楚真相，外加毛浩问的教唆而已。
先将大老虎打掉，再将实情和真正的利益告知，便也闹不起来。
说不得，还能打打广告，刷一轮人望出来。
当然，方法是一个问题，谁前谁后得有讲究，若是有当事人先出面替自己讲清楚，则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想到这里，赵易睁开眼睛，道：
“阿山哥，你觉得黄金锁和刘三为什么还没有赶回家，是被毛浩问等人收买准备一起暗害于我，还是另有隐情？”
“应该不是被承发使收买，时间线对不上，我觉得黄金锁很可能是去给他娘买药材去了，至于刘三，嗯，可能在赌场。”
赵易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有黄金锁一人效果会打一定的折扣，但也在接受范围内。
他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基本架构，心情放松下来，也转移了关注的方向。
在县城时采购没轻没重，到最后只剩一贯钱。
仅仅吃了些肉馒头，采买了些新鲜食材，便赶回村子，现在还饿得慌。
拿出一部分食材，递给赵阿山，道：
“阿山哥，我已有良策，不必担心。不过我们还未吃饭，能不能请嫂子帮个忙，做十三人分量的饭菜来，劳务费三百文，到家给你。对了，再拿笔墨过来。”
昨天还剩五贯钱在家里放着并未带出，现在倒是用得上了。
“客气啥，有办法就行。”
赵阿山原本还在自责，但见赵易一副风轻云淡，胸有成竹的样子，提着的心也多少放回去了一些。
他并不接赵易手里的食材，自顾自向家赶去。
赵易却不答应，给拦了下来，食材必须用他的。
这并非客气，实在是吃不惯这个时代，宋朝底层民众的食物。
病情在恢复中，又在长身体的阶段，有鱼有肉有蛋是最基本的。
……
十三人的份量不是那么快就能做好的，足足大半个时辰，赵阿山才姗姗来迟。
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是他的弟弟赵阿水。
于是，赵易在吃饭的过程中，又了解到了一些新的情况。
据赵阿水说，毛浩问和终宋等人竟然用他家的食材做起了饭菜，看样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赵易眉头一皱，很是厌恶。
但又一想，吃就吃吧。
业务员送出的饭菜，都是暗中标好价格的，随他们去，他只安心嚼着自己嘴巴里的东西。
赵阿山妻子手艺一般，且还不是炒菜，都是蒸煮烤老三样。
赵易吃得索然无味，只吃了两条清蒸大黄鱼，和所有二十个鸡蛋的蛋白，将蛋黄分给了四名好哥哥。
饭后简单漱口，唰唰先写了两份书契，表明十亩地的使用权。
然后，看向赵阿山，道：
“阿山哥，你搞到了多少亩地？”
“我承诺按原产量给出补偿，所以很快弄到地，已经超出了预期，足足收到六十亩。”
提到田亩，赵阿山有些得意，这可是代表着更多的海鱼和铜钱啊。
不过，得意之后，他迅速反应过来，错愕道：
“不是，易哥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