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雪
夜色渐深，雨也渐渐小了。
河奴们吃过晚饭，一个个都回了房舍。
陈凡也回到屋里，刚推开门，就感觉一阵潮气扑面而来。冷风呼呼的从窗户往里灌，仍然吹不散屋里那股发霉的味道。
他住的房间很小，却摆了五张床，挤了五个人。
左边那张是院子里逃奴的，来时就没带行李，这会儿已经彻底空了出来。
紧挨着的便是那黑瘦河奴，这时也不在屋里，不知去了何处。
只有刘虎气呼呼的躺在门口，枕着臂膀，脸色阴沉，草鞋上不住往下滴着泥水，像是没看到陈凡一样，一声也不吭。
陈凡也没有理他，径直往屋子里面走去。
他的床铺，在屋里靠窗的位置，把两张木床拼在一起。
一个女孩此时正坐在床边，手里捂着个干馒头，见他回来，立时露出笑脸，小声问道：
“又去给老和尚送饭了？”
“嗯。”
陈凡点点头，把湿衣服往旁边一挂，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身干净的换上。
屋子里没有灯，一到晚上就只能靠门外廊檐下的那点火把照亮。
陈凡摸黑换好衣服，爬到床上，身边的女孩又碰了碰他，递过来一个馒头：“给。”
【陈小雪】
【营地，河奴】
陈凡一下午没吃过饭，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可他知道小雪也没吃，于是努力绷紧肚子，不让它叫出声来：
“我不饿，你吃吧。”
陈凡来这已经三天了，除了老和尚，这个叫小雪的女孩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通过记忆，他知道小雪也是陈家村的，和原主从小玩到大，算得上青梅竹马，性格温婉，长得更是亭亭玉立，只是脸上坑坑洼洼满是疙瘩，像是生了什么怪病一样，谁见了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不过陈凡却知道，她只是将一张偶然从床底下捡到的麻皮贴在了脸上。
她原本的样子，有些像神仙姐姐，只是年纪小了几岁，身材也更瘦弱些。
也正因为长的好看，爹娘想送她去大户人家享福，不许她和阿狗来往。可她自己却不愿意。
半个月前，仙师来村里收徒，阿狗临行前信誓旦旦，说要等修仙归来，再风风光光的娶她为妻。
可小雪却害怕被爹娘送走，瞒着家里独自跟了过来。
结果现在，两人都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吃点吧阿狗，咱俩一人一半。”
小雪捂了半天，干馒头早已被她捂热了，掰开一半递过来。
陈凡知道，他要是不吃，小雪又会像前几天那样，举着馒头举一晚上，于是就接过来，几口咽了下去。
小雪趴在窗前，又往外面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刚才院子里抓回来的，是不是昨天来的那个人？”
“是她。”
陈凡点点头，瞪了门口的刘虎一眼：“有人骗她说，河边有条小路能出去，她就相信了。”
“唉…”小雪轻叹一声，“如果有路，大家早都走了，谁还会留在这里告诉她。”
陈凡没再说话，轻轻摸了摸胸前的玉坠。
刘虎远远听到，也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他躺在门边，透进来的光线正好照在脸上。
陈凡见他额头上不知从哪缠了几层白布，白布下面还隐隐有血迹渗出，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得面色狠厉。
又见他懒洋洋倚在床上，嘴角微微挑起，竟还带着几分笑意，偶尔瞟过来的眼神中，似也带着几分挑衅。
“怎么，这孙子挨我一脚，忽然中邪了？”
陈凡有些困惑。
同屋这四个人里，他除了小雪，就属对刘虎印象最为深刻。
他知道刘虎也是附近村子里被骗过来的河奴，比阿狗早来了几个月，长的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人却是出了名的猥琐，每天饭都吃不饱，却把主意打到了小雪身上。
小雪刚来时，脸上是没有麻皮的，刘虎见过她的样子，从那以后就色迷心窍，有好几次想找小雪的麻烦，都被阿狗拦住。
刘虎不服气，还为此挨了阿狗几顿打，两人的关系也因此变的剑拔弩张。
“这刘虎只是年纪大些，其实个头不高，体格也一般，又在流沙河上挨了大半年饿，瘦的皮包骨头，自然打不过年纪轻轻的阿狗，更何况我学了降龙伏虎，想收拾他再容易不过。”
“只是这人很会来事儿，跟管事们的关系挺好，水性也比一般人强些，其他倒也不用在意。”
陈凡见他神色之间虽然带着不忿，却也没敢过来找麻烦，也就不再理会。
他躺在木床上，眼睛微微闭起，那本天书就再度出现在眼前，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陈凡也不知道这本书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三天之前他在河边清醒，这本书就已经在他脑海中。
“这天书上，似乎还不止一页，可不知为何，我能看到的，始终就只有第一页上的小和尚。”
陈凡试着去翻动天书，却没有任何回应。
第一页上，那个练降龙伏虎的小和尚此时也不在那里，反倒是有个农家少年的形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且样貌清秀，看起来再熟悉不过。
“这是我？”
对于自己的样貌，陈凡还是有些印象的，再加上旁边的文字描述，他就更加确信了。
【陈凡】
【法统：禅宗】
【修为：入门】
【法力：0】
【法：无】
【术：降龙伏虎术（禅）】
“还真是我…可我怎么会在这里，小和尚又跑哪去了？”
陈凡睁大眼睛，一行一行看下去。
“我的法统是禅宗，是因为跟着老和尚，学全了降龙伏虎术吗…还因此有了修为，虽然只是入门。”
“不过我的法力，居然是0？”
“法，应该是能修炼出法力的功法。”
“术，可能就是法力的运用之道了。”
陈凡无师自通，暗自猜测着。
“老和尚说，降龙伏虎练到后面，也能生出法力，却不知还要练多久。”
他心痒难耐，不禁又翻身坐起，立时就想出去修炼。
可是吃过晚饭以后，河奴们是禁止外出的，若被管事看到，一律当成逃奴处置。
“明天见到老和尚，定要让他教我一门打坐修炼的功夫，最好是坐在床上就能练的那种。”
陈凡呆呆坐在床头，想练会儿【磐牛相】，又怕土墙支撑不住。
这个时候，房门忽然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一个身影端着木盆走进来。
陈凡抬头看去，正是那黑瘦的年轻河奴。
【小义】
【营地，河奴】
“虎爷，洗脚，刚烧好的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