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取经人的头骨
四天之前，他从河边醒来的那个下午，正是红发鬼的受刑之日。
那时候，阿狗还在河边淘沙，原本烈日当头的河面上，忽然间阴云聚合，遮住了阳光。
天色也瞬间黑暗下来，仿佛由白天进入夜里，空中雷鸣四起，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阿狗知道，这是红发鬼每次受刑时都会出现的景象，白天转黑，恍如夜晚，营地里也称为“宵禁”，大门紧闭，不许人在外面走动。
可是这天下午，他为了拿到那块白铁，在河边停留的时间过长，等到从水里爬上来时，已然错过了宵禁时间，没能及时赶回营地。
他无处可去，只好躲在这块石碑下，想等宵禁时间过去。
也就在那时，他看到一样东西从水面漂来，慢慢停在岸边，凑近一看，竟是一串白森森的骷髅头骨，且足有九个之多。
阿狗吓了一跳，可转念又想，他在流沙河上淘了半个月沙，除了吃过御水丹的河奴之外，还没见过有什么东西能浮在水面而不下沉的。
他虽然害怕，却也知道眼前这东西可能是个宝物，错过未免可惜，于是便鬼使神差的，伸手将它抓了起来。
没想到他刚碰到头骨，头骨便忽然合为一处，只剩下中间那个，直勾勾的望着他。
阿狗吃了一惊，正要松手，神智却忽然一阵恍惚，像是陷入到了头骨那幽深空洞的眼睛里，跟着眼前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了河边，就此失去意识。
…
“难怪管事要说，不能看它的眼睛，这东西果然邪门。”
陈凡直到这时，才知道阿狗并不是简单的淹死在了河边，而是被那串念珠给弄的失去了神智。
“可我醒过来后，并没在身边见到那串念珠，不知它又跑去了哪里。”
陈凡站在河边，小心的四处观望。
就在这时，他脑中的天书再次生出感应，飘出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骨来。
这头骨光泽幽暗，鬼气森然，像极了能工巧匠炼制而成的工艺品，空荡荡的眼眶里，燃烧着两团幽蓝鬼火，像是它的眼睛，在无声注视着陈凡。
【取经人的头骨】
“取经人的头骨？这不就是红发鬼的念珠？难道它杀死阿狗以后哪都没去，一直都在天书里？”
陈凡见到这个骷髅头骨，还没来得及思索，就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也开始模糊起来，就像当时的阿狗一般，一阵强烈的疲劳感毫无征兆的蔓延全身，就好像已经有很多天没睡过觉一样困意难忍，只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
“怎么忽然这么累？”
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好像在他心里，此刻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好好睡上一觉更重要的了。
可就在迷迷糊糊将要睡去时，他却又猛然间醒悟过来：“不对，还是眼前这骷髅在作怪！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心里一惊，立时便睁开了眼，勉强想要提起精神，意识却一点一点的消散远去。
陈凡无法可想，试着移开目光，看小雪在不在岸边，可视线却被头骨眼中的那团鬼火牢牢吸住，再也无法移开半点。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睛里，脑子里，已经被骷髅头骨眼中那团不停跳动的蓝色火焰完全占据了。
“不好，我也要被它弄死！”陈凡心里大急。
他能感觉到自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好像往前走了几步，跟着就摔倒在了河边，也不知有没有掉进水里，眼皮也再次不受控制的合拢起来，意识瞬间变得模糊。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村落。
烈日当头，蝉鸣树上。
衣衫褴褛的村民们忙着杀猪宰羊，在村口搭起一个简陋草台。
草台中央有块白布，写了一个【雨】字，台下整整齐齐跪着几百个村民，全都在诚心的叩拜着。
“这不是陈家村。”
陈凡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眼前的村落有些陌生，他在阿狗的记忆里从未见过。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为什么会看到这里，他现在只想清醒过来，想睁开眼睛回到流沙河上，但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到村子外面。
头顶的阳光毒辣刺眼，百亩良田土地干裂，到处都是一副旱灾景象。
“他们在祈雨。”陈凡不自觉地想着。
这时的他已经忘记了挣扎，似乎有什么力量迫使他放弃了原本的想法，让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这里。
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忽然听到阵阵雷鸣。
村民们也抬头望去，只见一条白龙自云中而来，落在草台上，化成一位儒雅的中年秀士。
村民们群情激动，向他再次叩拜，口称功德。
秀士也微笑着望向众人。
可当他转头看到桌上的贡品时，却忽然眉头一皱，看向村民中的一位拄拐老者，似乎在问只有这些？
老者躬身上前，似在请罪，想请白龙看在往日的供奉之情，再帮大家一回。
秀士没再理他，转过身坐在草台前，打量了一番贡品，然后便张开嘴，吞下了供奉在台上的一头生猪。
生猪尾巴一甩，将供盘里的白面馒头打翻在地，滚落到一个跪拜着的孩童面前。
孩童看着馒头，想起身边的母亲已有多日没吃过饭，便将它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土，仰起脸拿给母亲。
陈凡直到这时才看清他的样貌，原来这个孩童，竟是天书里那个练降龙伏虎的小和尚！
只是这时候，他还留着头发，看来还没去寺里修行。
孩童的母亲见到此举，顿时大惊失色，慌忙抬头看向秀士，想让孩童把馒头放下，却已来不及。
秀士的目光也已经落到这边，脸上顿时现出狞笑，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走到孩童面前。
孩童一脸懵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母亲却知道大祸将至，跪在秀士身前，拉住他的衣襟，向他苦苦哀求。
秀士与孩童对视一眼，又是微微一笑，猛然间化成白龙而起，一口将幼童的母亲吞入腹中，如同吞下那头生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