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地之下
如果将方竹道直播间的弹幕比作倾盆大雨，那么轰隆隆直播间此刻就是被惊涛骇浪所淹没了。
身为国内前二直播平台头部主播，哪怕他是在半夜开播，所吸引来的观众也是相当庞大的。
而为了能尽可能地吸引更多人点进来，他特意修改了直播间的标题：
“和莉莉一起开荒划时代新游戏《诡不眠》，不看包后悔！”
每当有一个路人因为好奇点进直播间，第一反应基本上有八九分相似。
「卧槽？你告诉我这叫游戏？」
然后老水友们便会热情地为新观众解释说，主播受邀成为了某款游戏的封测玩家，这款游戏的质量一眼就能看出来，赶紧去预约balabala……
轰隆隆的水友们大多都是游戏爱好者，在看到直播所展示出的游戏实机画面后，脑海中划过的念头大都雷同——
卧槽，我想玩！
卧槽，我得把这好东西推荐给别人！
其他主播的直播间也出现了差不多的状况。于是，以几个核心水友群为起始点，关于《诡不眠》的聊天记录被一次又一次转发，如同瘟疫一般扩散到了不知多少个企鹅群。
就连监测着数据的魏休都被预约人数的爆发式增长给惊到了，开始抽空审阅起嗷嗷待哺的玩家们提交至后台的预约申请表，或者说简历。
此时，在轰隆隆的视野一角，一个悬浮的方形视窗连通着他的直播间，让他能够看到快速刷过的弹幕并与之互动。
“这游戏玩了多久了？这游戏下午三点开服，除了吃饭以外，我和莉莉一直没下线。”
“我们之前在做什么？在除草、搬石头、砍枯树，主要就是把现在这片荒地给清理干净……”
“什么叫‘将近十个小时就这么点游戏内容’？哥们儿你好好看看，我现在可是鬼！你要真变成鬼，做什么不觉得新鲜？”
“更何况这游戏细节实在做得太精致了，放眼望去全都是独特设计的新物种。你们莉莉姐今天下午和晚上就好像那什么超人镭射眼祖国人一样，眼睛都快要亮到能发射激光了……”
“我现在要做什么？我也很苦恼啊……”
轰隆隆将自己的角色面板和任务列表亮出来，无意识地在半空中飘荡着转圈。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另外的封测玩家们要么眉头紧锁，要么满脸茫然，都被卡在了当前的任务进度上。
虽然知道自己的诡怪特性能够将土地转化为任务条件所需的阴壤，但一系列与土地接触的尝试过后，玩家们却一无所获。
看到主播卡进度，热心的粉丝水友们纷纷支招。
「和土壤接触的时候使用技能试试呢？」
「难道单人完成不了，需要多人协作？」
「会不会是像种菜一样，得把你半个身子种进去？」
「主播把游戏头盔寄给我吧，我帮你看看什么问题。」
在轰隆隆的组织下，十名封测玩家一次又一次地变着花样尝试，身下的土壤却没有丝毫反应。
在“十人围住一片土壤操办神奇妙妙仪式”方案再次以失败告终后，大三元泄气地向后躺倒，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着：
“这什么破新手任务，一点提示都不给，让我们怎么……咦？”
牢骚声戛然而止，大三元的魂体向后倒去、倒去……就像是滴落的雨水般，渗透进了大地之中。
一旁的大四喜听到好友的声音突然中止，下意识投来目光，却一下子愣住了。
“大三元？你去哪了？”
刚刚还在旁边辣么大一个冥诡突然就消失不见，大四喜显得不知所措。
“喂？在吗？喂？你好？”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玩家们纷纷围了上来。
“什么情况？大三元呢？不见了？”
“刚刚不是还见到过他吗？”
大四喜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啊，一下没注意他就不见了，大三元——”
“靠，你能不能别喊得像是我挂了似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视线同时下移，目光中带着不敢置信。
只见一个id缓缓从地里冒出，紧接着是大三元兴奋的脸。
“朋友们！这地他喵的不是实心的！我刚刚钻进去了！”
同时，他的身子也钻了出来，半实体化的双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某种特殊的土壤颗粒。
颗粒色泽介于银灰与铅灰色之间，土质细腻，幽深沉寂，似乎能够吸收所有光线。
【阴壤】
介绍：常见于阴气汇聚之地的土壤，其中蕴含着来自死者世界的阴寒力量。可由特定诡怪单位转化。
……
“我跟你们说，我刚才本来就是想做个躺倒的动作，结果没想到直接躺进去了。刚一钻进土里，我就发现身体周围的土壤很快就开始产生变化。一看，诶？你猜怎么着，这不就是咱们需要的阴壤吗？”
听大三元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刚才的遭遇，方竹道恍然地摸摸脑门：
“我懂了，原来是这样。我们平时玩的那些游戏里，地面往往作为我们移动的平台，基本都是实心的、无法直接进入的。这下倒是我们惯性思维了。”
轰隆隆也一拍手：“这游戏就不能以常理来看待。谁能想到这阴壤转化得完全钻进土里去？”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更加能印证游戏世界设计的全面和完整。”莉莉也发出感慨。
几个直播间的弹幕上刷过满屏的「666」和「牛逼」。
在旁观者的视角下，直播的观众们大多认为这个任务是游戏设计者刻意所为，为的就是向玩家们揭示“土地并非实心”的世界特质。
有了大三元误打误撞所破解的奥秘，其他玩家都有样学样，控制着魂体朝大地下潜。
地下没有光亮，但玩家们依然保留了一定的视野可见度，不透光的土壤此时变得半透明，将地下世界的光景展现在每一名玩家以及直播间内所有观众眼前。
叫不出名字的昆虫、未清理的植物根系、暗棕色的腐殖质、矿物质结核……
“哇哦——”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在地底传扬。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眼前的景象可能是终其一生都无法见到的画面。
几乎是在玩家们潜入大地之下的同时，以冥诡的魂体为中心，周围的土壤开始蒙上一层银灰色的光。
玩家们的魂质余量开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降低，银灰色的阴壤也逐渐朝着更远处蔓延。
【莫非冥土】所赋予的阴壤转化特性，已经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