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不来气了
几只顶着玩家id的鬼魂面面相觑，很快便有惊呼声响起。
“我去，轰哥？莉莉姐？”
一只鬼魂的魂体如同浪潮般翻涌起来，显示出其内心的激动。
在他身前，一男一女两名玩家所化的鬼魂靠得很近，头上的id分别是【轰隆隆】和【莉莉】。
这两个id方竹道很熟悉，是国内最大平台之一“风云直播”的头部主播，在直播界相当有名气。
轰隆隆原本是某知名竞技游戏的职业选手，退役后阴差阳错在某游戏中结识了当时还在农科院当研究员的莉莉。
两人坠入爱河后，携手在风云平台开始了直播生涯。他们节目效果十足，观赏性极佳，很快就做大做强，成为了有数的大主播，还在去年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大家好大家好。”
轰隆隆和莉莉也没什么架子，向众人逐一打起招呼。
“咦？微不足道？方子你也在？”
飘到方竹道面前时，轰隆隆明显一愣，透明虚幻的魂体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虽然不在一个平台，但因为都是播主机游戏这个分区的，双方很早便已经认识，轰隆隆婚礼的时候方竹道还去了现场。
“轰哥，莉莉姐，好久不见。”方竹道挥挥手。
剩下三名玩家也纷纷自我介绍。
【大四喜】和【大三元】是在校男大学生，二人是室友，其中大四喜就是刚刚最先认出轰隆隆二人的那只鬼魂。
他们平时除了正常的学业外，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游戏看直播，也懒得出去社交以及找女朋友。
最后一人id名为【沉默是金】，某大型游戏论坛的管理员，同样也是一名资深游戏玩家，国内外近些年来发行的各种游戏都有涉猎。
此前问魏休怎么称呼的人就是他。
互相认识之后，几人没急着去做任务，而是凑在一起交谈起来。
方竹道看着轰隆隆，主动挑起话题：“轰哥，你觉得这款游戏怎么样？”
“划时代的游戏，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轰隆隆斩钉截铁。
莉莉在一旁补充：“只从技术手段上来说，光是全真模拟这一点，就足以吊打市面上所有其他的游戏。”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别人在跟我开玩笑。”方竹道苦笑着，“这游戏的出品方好像有些特立独行。”
大四喜和大三元在一边点头。如果不是他们当时正好没课闲得慌，可能就直接把邀请函当成广告推销给删了。
沉默是金耸耸肩：“归根到底，不管这款游戏怎么宣发，都是没什么问题的。它有这个资本。”
此言一出，其他人默默点头。
即便没有任何其他的宣传，几人都已经能够预见到今后《诡不眠》的火爆。
全真模拟，开启第二人生般的游戏历程，这样的诱惑足以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而且我猜测，这游戏的完成度应该相当高。”
沉默是金再度开口。他扫视一圈周围，又伸手指向小木屋。
“环境的建模就不说了，几乎和现实世界没有区别。就连NPC，也具备了极高的智慧智能，内核估计是某种高级AI。”
“我刚刚主动问他怎么称呼，他能够很快作出对应的回答，没有答非所问。当然，也不排除程序的设计者已经提前预想到这一层，预先设定好了可能的问题对应的答案。”
“还有我们这具鬼魂躯体，我甚至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别扭，丝滑得就好像我真的成了鬼一样。那种‘本就如此’的感觉，太厉害了。”
他嘴巴像连珠炮似的叭叭说了一串，引得众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的id。
轰隆隆笑了：“总而言之，我们很幸运。”
其余五人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也跟着笑了。
能够在一款划时代的游戏中成为第一批开荒者，对于他们这群游戏爱好者来说实在是令人激动兴奋到战栗。
“先前往任务地点吧。任务功能里面可以选择任务追踪。”
在刚刚那位领主回到木屋中后，几名玩家发现自己视野下方出现了一行固定的功能栏图标，其中仅有“任务”功能解锁，其他功能全处于灰色的锁定状态。
在其中开启任务追踪后，众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条荧光构成的小径，穿过空地，指向北方。
跟随荧光小径朝北飘了约莫七八百米，一片杂草丛生、乱石堆积的空地出现在玩家们眼前。
荧光组成一圈淡淡的光幕，围出了一亩见方的范围。不用说，这便是他们需要清理荒地的任务区域了。
“这工作量有点大啊。伙计们，我们赶紧开工？”
轰隆隆大手一挥，刚想率先投入到任务进程，却忽的愣在原地，略带尴尬地挠挠后脑勺。
“话说回来，我们不是鬼魂吗？我们又没有实体，怎么去清理杂物平整土壤？”
说着，他伸手挥向一旁的灌木。手指如同空气一般径直穿过，没对树木产生半点影响。
“关于这一点，我刚刚试验了一下。”
方竹道的声音响起，引来其他五人的目光。
他伸出一只手，灰白云雾构成的虚幻肢体颜色逐渐加深成墨色。手掌向前一抓，从灌木上薅了一把树叶下来。
“我们体内存在一种能量，类似于所谓的‘气’，或者可以认定为构成我们魂体的一部分。”
“你们可以尝试操控调动这种能量，使其汇聚到某个特定部位。当它达到一定的浓度，对应的部位就能够实体化。”
“根据我的感应，这一过程基本不会对我们产生消耗，可以认定为一种常态基础变化。”
“因为我们是灵魂体的关系，我暂时将这种能量命名为魂质，相当于其他游戏中生命值和法力值的结合体。”
其他几人闻言，各自尝试起来，很快感受到了方竹道所说的这种特殊能量，并初步掌握了基础的调动之法。
轰隆隆等人感受着自己虚无的身体变得凝实，拥有了接触实物的能力，都好奇地左摸摸右戳戳。
莉莉弯下腰，漆黑的手掌攥住最近的一把杂草，从地里拔出，却很快愣在了原地。
“这游戏的细节……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恐怖。”
莉莉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干涩。其他人回过头来，看到她手中攥着的杂草。
“莉莉，怎么了？”轰隆隆看着她呆滞的表情，隐约有所猜测。
莉莉摊开手，向众人展示手中的杂草：
“你们看这些草。”
大四喜和大三元二人大眼瞪小眼，目光清澈：“这草怎么了吗，莉莉姐？”
“这些草是实体，有独立建模的。你们想想之前玩过的游戏，杂草这种东西肯定只是贴图。”方竹道已经看出了门道。
莉莉缓缓点头：“没错，精细度极高的真实三维建模。不仅如此，我印象中从没见过这种杂草品种，很有可能是这游戏自主设计的。”
她像看宝贝一样仔细观察着手中的杂草：“外形有些像是现实世界野外常见的牛筋草，但不论是叶鞘叶舌还是根系的外观特征都有一定差别。”
其他人想起莉莉此前农科院研究员的身份，都不说话了。荒地上只剩下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全新设计、独立建模，这还只是最普通的一根杂草而已。
玩家们抬起头，看向周围漫山遍野的植被，突然感觉有点缺氧。
上不来气了。
不过是一点游戏内的小细节，就已经让几名资深游戏玩家感受到了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