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冲撞贵人
虽然自己是罪臣之女，可父亲生前是个贤官，大周的众人因他得益无数，就连掖庭里的人也都知晓一二。故而拜着父亲的颜面，幼臣和母亲除开那掌事李姑姑的刁难外，没受过什么凌辱。
思及往事，幼臣的心情畅快许多。正想出了厕门，却不料与一人撞个满怀。幼臣定惊一看，是位女子，且身着华丽，显然身份贵重。她不敢再想，伸出手，将差点儿要落入泥坑的女子捞了回来。
可谁知，幼臣一女子力道还是还是太小，人是没落个污秽，可两人却也反转了过来，扑倒了在茅房外的草地上。
那华服女子一脸骄矜，身上吃了痛，脸上便也显露了出来，大声叫嚷着，“你是哪里的丫头，怎么这般不懂事？本宫定要叫掌事姑姑好好管教管教你！”
幼臣只觉得身上的五脏六腑都要掉了个，这女子还喋喋不休地，叫她很是生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回怼道，“您又是哪尊大佛，这里是茅厕，你自己不看着些路，反倒怪我救了你？”
“好啊你，本宫是当今陆太后嫡女，自幼便养在祖母太皇太后膝下，更是安定帝亲封的公主！”
听闻此言，饶是幼臣久居掖庭，也知晓个一二了，眼前这位正是先帝独女永安公主。
幼臣扑通一声跪下，“公主殿下，是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
不等公主开口，那边由远及近传来了一众女声，“殿下，殿下！”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位嬷嬷和一干宫女。那位嬷嬷见到此番景象，先是脸色一惊，随后厉色喊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扶殿下起来！”
待到公主在众人搀扶下起了身，那嬷嬷又做谄媚状，挽着她说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一回事，吴国夫人和诸位官家小姐还在淑文堂等着您呢。”
“什么淑文堂！那吴国夫人只知道教些插画绣艺，算得什么老师。皇祖母真是看错了人，本宫才不会去！”公主面色不快，扑了扑身上的污秽便开口道。
“殿下，快些更衣去吧。别叫她们等急了。”那嬷嬷面色红了又绿，绿了又黑，眼睛转了几转，瞥见了跪在地上的幼臣。知道在公主这处寻不到好处，便要来讨幼臣的麻烦，好叫人顶差，“你这婢女，怎得如此不懂事，冲撞了公主，可知何罪？你的掌事姑姑呢？”
幼臣不敢顶撞，可若是冲撞了公主的事传到了李姑姑的耳中，必然是要给她和母亲使绊子的。她绝不能叫人抓了这把柄去。
她只得开口道，“见过嬷嬷，奴婢幼臣，是春华堂的。冲撞公主实属意外，乃是婢女今日见到紫薇入惑……”
“你这小小婢女，胡说些什么？来人啊，拉下去打个二十大板，叫她知道什么是尊卑！”那嬷嬷不等幼臣说完，便要将她发落了，好将今日事翻过去。
“等等！”只见公主发了话，她轻启朱唇，声音婉转，“本宫倒是想听听看，这婢女嘴里能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殿下，这女子满嘴胡话，心思不正，公主何必和她多话。还有淑文堂那边……”
“好了周嬷嬷！本宫是公主，难道叫她们候着的权利都没有吗！”
周嬷嬷被噎住了话，只能讪讪退到一旁，吩咐了一名宫女前去淑文堂传话，“公主有事，叫她们候着。”
“你说说看，幼臣？”
幼臣抬起头来，这才得了机会好好面见公主容颜。明眸皓齿，身姿绰约，眉宇间竟有一丝帝王的威严，可这一丝威严竟然有隐隐被其主人隐盖之势。
“你竟敢直视公主面容？”周嬷嬷又不怀好意的暗讽道。
“殿下面容是大富大贵之命，竟有帝王之相。幼臣一时入了迷。”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众人皆低着头，就连周嬷嬷也是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公主哈哈大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幼臣是吧。本宫许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伺候本宫沐浴更衣。周嬷嬷，去叫淑华堂散了吧。”
只见周嬷嬷气的跺了跺脚，面色愁容更甚，转身去了。
幼臣便随着公主和一众宫女来到了掖庭别院。这是专为公主教习设置的别院，休憩沐浴一应俱全。此间繁华更是不输明圣殿。
待到浴桶里的水倒满，焚了香，公主便屏退了一众宫女，展开双手。
幼臣一时困顿，直到公主递过来两个眼色，这才知道是要更衣的意思。连忙跟上前去，素手轻揽公主秀满织金凤凰的华服，将腰带解了下来。随后便服侍了公主沐浴。
公主轻闭双眼，淡淡开口道，“幼臣莫不是有相面之能，还可观天象？”
“奴婢逃不过公主慧眼，只不过是略懂些相面的皮毛罢了，若说是观天象更是无从谈起的事。望公主殿下恕罪。”
只见面前的女子肤如凝脂，伸出葱玉般的手指，抓住了幼臣正为她擦拭的手。
这倒是叫她吓了一跳，不敢动弹，径直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你能有此胆识，倒也是不枉莫了相面的本事。你倒是好好说说，帝王之相从何而来？”
“殿下信任，奴婢自不敢隐瞒。殿下面色秀丽，在外人看来尽是公主的骄矜之气。可在幼臣看，眉宇间是帝王之怒，且这怒气有被公主刻意压制之意。”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揣测我的心思！”
“奴婢不敢，公主福泽深厚，若是惹了公主不快，幼臣愿受惩罚。”
“好啊，那就罚你来慈安宫做洒扫宫女好了。”随着公主声音落下的，还有衣袖划破空气的声音。
幼臣一时震惊，抬起头，却见公主已然穿好了衣服，挥袖出了门，留下了一句话，“还不快跟上来，幼臣。”
慈安宫，正是太皇太后和永安公主所居之处。
想不到筹划多时，最后误打误撞，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虽说是个洒扫宫女，却也离万人之上的太皇太后更近了一步。待到沉冤昭雪，也就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