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别叫营长
“八十六斤，整整四十三公斤啊！”这声音里透着激动，还带着一丝后怕。
一双略显粗糙的大手正紧紧抓着杆秤，秤尾翘得老高，秤盘上摆着的，是抓获的毒品——海洛因。
旁边中年男子穿着整洁的制服，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很是庄严。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罪恶的源头，眉头拧成了一股绳。
“张营长，这次行动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王局长轻敲秤的边缘：“86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得毁掉多少家庭，葬送多少年轻的生命！”
张丰毅微微点头，脸色凝重：“是的，王局长，这些毒品一旦流入社会，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局长重重拍了下张丰毅的肩膀，眼里满是赞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张营长你为国家、为人民立下了大功！我一定如实向上级汇报，为你……”
张丰毅抬手打断了局长的话，一把拉过身后的邓军：“这次功劳最大的是邓军，我不过是帮了把手，而且我现在已经退伍，不是营长了。”
邓军脸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差点儿就要上去给张丰毅一个大大的熊抱。看到张丰毅那警告的眼神，他又强忍着压住嘴脸，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局长后面跟他说的话，他几乎都没听进去，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恍恍惚惚地跟着张丰毅走了出去。
“啪！”巴掌落在邓军脑门上，邓军这才吃痛地回过神来：“张营长，那明明是你亲手抓获的。”
“少啰嗦，你不要？”张丰毅挑眉。
“要要要！就是心里有点儿虚！”邓军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傻笑着。
虽然他全程参与，但毕竟不是亲手抓获的，心虚得不是一点点呐。
邓军看着张丰毅重重的黑眼圈，好奇地问道：“对了，昨晚不是说来找我？我等了半夜你都没来，干啥去了？”
张丰毅点燃一根火柴，“嚓呲……”听着这声音，脑海里闪过那小身板被这声音吓得张牙舞爪的模样。
他吐出个烟圈，轻轻吹散：“抓鱼。”
“啥？营长你还有这爱好？下次带上我呗。”邓军抓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跟个小孩子似的。
张丰毅显然习惯了他的行为，赏了他屁股一脚：“走，看奶奶去。”
卫生院离得不远，十几分钟路程便走到了。张丰毅在路上顺便买了罐麦乳精，和一袋子苹果。两人穿过卫生院狭窄的走廊，停在了一间病房门口。
邓军轻轻推开门，探头向内张望。病房内，一张老旧的铁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床头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输液架，上面挂着一只输液瓶。
邓奶奶半靠在病床上，头发花白，但眼神明亮。正皱着眉头听着一旁的方姨说着什么。
“奶奶，你看谁来了！”邓军率先走进去。
邓奶奶看到张丰毅的时候，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角的皱纹堆成菊花状，笑得那是一个开心。
张丰毅朝方姨打了声招呼，把东西递过去后，一脸关切看向邓奶奶：“奶奶身体怎么样？”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邓奶奶招手示意他靠近：“看到你，奶奶觉得病都好一半了。丰娃子哎，都多少年了，奶奶以为等不到你回来，见你最后一面了。”随后忆起了往事，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泪水就落下了。
张丰毅嘴唇抿成一条线，虽然心里有些触动，但是他不懂哄人。更怕女人哭，虽然奶奶是长辈，但也是女人阿。
邓军收到张丰毅的眼神求助，忙上前抱着邓奶奶的手臂，摇了摇：“奶奶，说啥丧气话。营长不是回来了，您应该开心。医生交代过你不能情绪激动，更不能哭。”
随后又轻轻摸了摸奶奶头：“乖乖哦！”
邓奶奶被逗笑了，接过方姨递来的毛巾，擦拭着眼角，假意怒斥道：“没大没小！”
邓军嘿嘿一笑，赶忙打岔道：“奶奶刚才跟妈聊啥呢？”
方姨听到提起这个，愤怒中带着赞赏，一股脑把丢钱包的事说了出来。
“真是个好女孩，还聪明！”邓军听完赞赏道。
随后发现方姨一脸神秘的看着他：“你也觉得好吧？”
看得邓军心里发毛，赶忙手肘碰了碰张丰毅：“营长，你觉得好不好？”
“还行。”张丰毅随口一应。
在他心里，拾金不昧就是做人的基本标准。所以没多大感触。不过，那女孩还有点小聪明，仅此而已。
方姨两手一拍，眼睛带着异样的光彩：“我也觉得好，邓军啊，你年纪不小了……”
“妈，所里还有事，我要去忙了！”邓军赶忙拉起张丰毅便跑。
再不跑耳朵就要出茧，这两年只要他娘发现有适龄未婚女孩，就开启无敌连环碎碎念模式，逼他相亲。看到母猪怀猪崽都能到他面前含沙射影一翻。
“臭小子，奶奶还没能和丰毅说几句话呢！”邓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一点也没有生病的痕迹。
“奶奶，明天带他来看你！”邓军像后面有鬼撵着似的。
“吁～”张丰毅出声。
邓军这才停下来，狂拍胸口：“吓死了，又想要我去相亲了！”
要不是跟这个傻子从小玩到大，张丰毅恨不得给他个过肩摔。两个大男人，虽然不是手拉手，被他拉着手腕跑，那画面想想也有点不适。
张丰毅一脸不悦，低头看着被他拽皱的衣袖：“也合适了。”
邓军以为是拽乱他衣服，惹他不开心了。忙狗腿子的上前帮忙整理：“营长还没结婚，我怎么能越过你！”
要不，让妈把那女孩介绍给营长？不然按照妈那性子，逃得过初一，可逃不过十五哇！
嗯，真是个好主意！他偷偷给自己的脑瓜子竖起大拇指。
张丰毅不知邓军所想，轻踢一脚他屁股，纠正道：“别叫营长！”
“丰毅哥！”一个抱着屁股假意呼痛。
“丰毅哥？”一个声音清脆似黄莺。
两个声音恰巧交叠一起，又双双顺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