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道自己无耻了？
王利民还很有眼色地给周岩点了火。
烟气缭绕间，周岩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散了些。
“明天我给你带来10斤挂面。”王利民说道。
“真的？”周岩态度略好了些，他瞧着王利民有些寒酸的衣服还是有些怀疑。
“真的。”王利民平淡道。
“好。”周岩松了一口气，“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王利民走后，周岩问李老太，“小姨，你知道他的货源是哪里的吗？”
“他说有亲戚朋友在供销社。”李老太道。
“哦。怪不得……若是没有熟人在供销社，能弄出这么老些东西还真是奇了怪了。”周岩看着王利民的背影幽幽说道。
……
走在前面的王利民打了一个喷嚏。
直觉上他总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在紧紧地跟随着他。
对于这样的目光，王利民并不陌生。
原来在北大荒他去黑市交易的时候，那些人嗅到甜头了总想着查出他的身份货源还有所在地。
现在应当也不例外。
短期来看他可以打着亲戚在供销社的名头说出货源由来，可长此以往这样的由头有些站不住脚，一些好事者追究过来查出衣柜的秘密那就不好了。
不光如此，穷人乍富，周围探寻的目光越多也容易将他架起来。
看来他应该筹谋下一步了。
走着走着，王利民便来到了供销社。
有人陆陆续续地从供销社走出来。
“哎呀，我想要的暖壶啊，咋这么快就断货了呢。那个铝皮暖壶，我都惦记好久了。”
“我也是啊，我就想要红糖啊，红糖也说没了，那老些东西咋我一去就没了呢。”
“咦，燕子，暖壶不是卖没了么，还有红糖也没了，你，你咋都买到手了？”两个中年女人一起看向同伴。
叫燕子的女人十分得意地挺了挺上半身，“我亲小妹来供销社上班了，才上一个星期，这不供销社有货，我就让她给留下两袋红糖和一个暖壶。说起这个暖壶，你看看这块还有点掉漆呢，暖壶掉了漆那就按瑕疵品处理，这暖壶我才花了一半的价钱呢。哈哈哈”
王利民听着几人的话，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股冲动。
若是自己来供销社上班就好了，那以后他赚的钱和东西来源也就有了立脚点。
只是这个年代想要在国营单位上班很困难，岗位少不说，而且这些岗位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父母离职后会将岗位传给子女，外人很难插进来。
除非有条件买工作或者有招工考试。
可那就容易吗？
也不容易，时代限制，买卖工作和招工考试还受限于信息渠道。
通常这样的消息只在小范围内传播，若是没有人脉和渠道，等你知道岗位消息的时候人家已经走完流程，正式上岗了。
看来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了。
王利民坐了火车回了平阳镇。
他去高中打听了下听说张老师今天病了，于是他便去供销社买了半斤鸡蛋糕，两瓶罐头。
临走的时候，在供销社工作的王青青瞄见了他。
“哥，你买这么多东西是去看望咱爸妈么？”王青青眼神发亮。
鸡蛋糕还有罐头呢，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等下班回家她就能去爸妈那蹭吃喝了，昨天哥哥表面冷淡，其实哥哥心里还是有她的。
“不是。”王利民道：“我去看望老师。”
“哦。”王青青有些失望，“原来这样。有钱看望老师，就没钱孝敬咱爸妈么？”
王利民挑眉冷哼，“当然要先看望老师了，这样等我下次再被你和你家人坑害，我老师才能从床上爬起救我不是么。”
“你，”王青青脸上蔓延起一阵骚红。
三年前举报王利民投机倒，真的只是她一时鬼迷心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想讨亲哥哥李国良欢心，就像是中了蛊毒一样。
“没话说了是么。”
王利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玩味“知道自己无耻了？”
说完，王利民拔腿就走。
供销社的职员都有些好奇地看向王青青，有人还小声地和身边的人嘀咕些什么。
王青青气恼极了，她抓起罐子里的水果糖朝着王利民身上扔去。
而作为最了解王青青做派的人，王利民则是飞快地往门边闪了闪。
水果糖没没有一颗砸在王利民身上。
‘噼里啪啦’，地上一堆水果糖。
王利民转身将地上的水果糖捡起来揣在兜里，云淡风轻道：“谢谢你的补偿。”
有几个职员凑在一起议论声更大了，“青青啊，你是做了什么事情啊？怎么被人家说无耻了呢。”
吴组长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她狠狠地瞪了王青青一眼，“王青青同志，供销社是你工作的地方，不是你宣泄个人情绪的地步，工作期间还想殴打顾客，你胆子肥了啊？刚刚掉地的那些糖果你要赔偿，年底奖金减半！”
“凭什么？”王青青怒吼。
“凭我三令五申，你还依旧我行我素，你知不知道最近上面要派人过来检查？若是被上面的领导看见，咱们供销社的人都要受到处分！”吴组长说道。
王青青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只能默默地接受吴组长的处置，“臭孕妇，赶紧回家生孩子去吧！”
王青青心里不服气，她回去就要和亲哥李国良告状！
一定要磨磨王利民的锐气。
……
王利民提着东西来到一处筒子楼。
张老师是住在二楼，王利民拾阶而上，走过楼梯拐角处的大铁锅处，沿着走廊走到门牌上写着203的房间。
‘咚咚咚’
王利民敲了敲门。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将门打开。
四目相对。
张老师眼眶瞬间就红了，“利民，是你，你回来了。”
“老师，我回来了。”王利民鼻尖泛酸，才三年不见了，老师的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
这几年老师吃苦了？
“快进来。”张老师扯了扯王利民的袖子，将人拉进屋子。
王利民进了屋子，却是一愣。
这屋子里空荡荡的，桌子椅子甚至是橱柜怎么都没了呢。
只有一张床。
床上也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还有几件破衣服。
连喝水的搪瓷缸子，洗脸的脸盆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