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叫，澈玄
茶遥眼前青芒闪烁，大片大片的白色山茶花漫山遍野映入眼帘。
只一瞬，男人指尖撤离，青芒消失，画面溃散。
不等茶遥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听他说：“本尊璇玑雪域域主——尘昔。
你来自于人界，散发的气味可引来无数幽界捕猎者。
若想活下来，只有拜入幽门宗派，修习冥术，去除人界气味，脱胎换骨，方能得善终。”
茶遥知道，尘昔的话还没说完。
“本尊不做赔本买卖，亦不赊欠。
你可拜入本尊座下，做我亲传第六子。
好处：保命。”
茶遥身负血海深仇，要突破人幽两界大限才能得报，拜师学艺是一条必走的路。
茶遥拿起青玉珠串，六颗珠子琉璃溢彩，别在腰间后，最后一颗珠子上浮现出一个“遥”字。
茶遥郑重拜下去：“师尊在上，弟子给你磕头！”
尘昔顿了一下：“坏处：自学成才。”
茶遥：……
自学成才四个字让她半晌不知该给出什么反应，那拜师的意义是……
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尘昔嘴角弯起：“聪明如你，不知道先保命要紧？”
哦，拜师的意义是保命。
这笔也不算亏。
尘昔转身，脚踏虚空，茶遥望着他逐渐浅淡的身影：“师尊，去哪里？”
“自然是去找你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师兄！”
茶遥：……
这就把她丢下了？
她还不知道师门在何处，难道自学成才，还包括自己寻找师门么？
总觉得尘昔收她，太过草率。
没有入门礼就算了，她还是个重伤之人，站都站不起来，尘昔是不是对她的本事高估了？
茶遥扶着膝盖，试着站起，动作拉到最缓慢状态，可还是动一发而牵全身，疼得她龇牙咧嘴，浑身发抖。
冷汗淋漓，挣扎奋力之际，面前笼罩过来一片阴影。
她抬头，尘昔俯视，两人对视三秒，尘昔率先开口：“不好意思，本尊忘了带走你！”
茶遥：……
她到底，拜了个什么师父？
尘昔虚空一扶，她的身子轻飘飘站起。
“啧，你打架之前，是和阎王打了招呼，定好了床位是吗？”
他上下瞧了茶遥一遍，对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深感不赞同。
茶遥：“师尊不知，只有拼命，才会保命！”
尘昔眼睫微动，鼻子哼出一声轻笑：“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把命拿出来拼。”
茶遥垂眸：“弟子没本事，目前，只能拼命。”
尘昔：“无妨，以后你可以……”
茶遥想，尘昔多少明白她的话外之音，应该能教她些本事，总不会还任由她自学成才了。
谁料，尘昔接着道：“拿你几个师兄的命拼，他们比你皮实！”
茶遥：……
原来是这么个“无妨”法。
她再次发出灵魂拷问，到底拜了个什么师父？
尘昔：“走吗？”
茶遥：“不走！”
尘昔好整以暇看着她。
茶遥：“弟子还要等个人！”
尘昔一点不强求：“那你等到后自己去师门吧，从这里，朝着东北方向飞，四息时间。”
茶遥尴尬：“师尊，弟子不会飞。”
尘昔顿了一下，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浅淡，似乎也在思考，他收了个什么徒弟。
“呼”
风吹进尘昔的结界，两人同时看过去。
虚无中，凭空踏出一人，衣袂飘飘，身影清隽，正是之前离开的平安。
他看到尘昔，目光错愕，只一瞬，便转向茶遥。
茶遥与平安对视上，一股委屈和悲痛无法抑制地涌出来。
“你怎么才回来？
阿婆死了，我没保护好她——”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愧疚，也懊恼。
本想捶平安两拳，可还没跑到他身边，双腿一软摔了下去。
平安手指一划，灵光一闪，茶遥又站了起来。
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遍，又移到茶遥身上。
“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茶遥苦闷：“是鬣狗，杀不完的鬣狗，无穷无尽……
阿婆知道你不是平安，你究竟，是谁？”
平安沉默，望着她的眼里出现短暂的失落：“我叫，澈玄！”
这一次，不要再忘了……
“澈玄……”茶遥重复一遍，这个名字，她似乎曾经喊过，好熟悉，熟悉到，宣于口时，眼前会莫名出现一个人模糊的背影。
“嗯……”突如其来的心绞痛，让她不由自主撅住衣服佝偻起背，好像有人正拿着短刀划开她的心脏，一刀一刀，不停歇。
平安神情一紧，目露痛色，手心摊开，一颗红色丹药。
“吃下去！”
丹药散发着茶遥陌生的气息。
却有一种强悍霸道的侵蚀感。
只一眼，神识便被吸入，愣怔不知身在何处，恍惚混沌中。
尘昔眉眼笑意全无：“万年龟兽兽丹，就以万年鸴兽之血，配万年虎兽兽骨，合万年龙筋炼化，得乾坤转幽丹，老五，你是认真的？”
平安：“请师尊为其护法！”
尘昔拒绝的很干脆：“不！
我已收她为徒，从此不必再受幽界捕猎者困扰，你不必如此耗神。”
平安讶异：“可她无法修习幽界冥术，将终身困于璇玑雪域，不得踏出广阔天地一步。”
尘昔深吸口气：“你将青皇伞赠与她，还不能保全她此生无忧吗？”
平安声音悲凉：“师尊知道的，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尘昔仍然拒绝：“为师不知道！
你沉睡千年，早已元气大伤，如今刚醒，便自抽龙筋，不想活了吗？”
“是弟子欠她的！”
尘昔：“什么欠不欠？
只有别人欠本尊弟子的，本尊以及本尊弟子，都不可能欠别人。
你们现在是同门，都是本座弟子，你们之间，只有同门情谊，没有前世今生，更没有恩怨未了。
你可以提任何要求，这个不可以。
我对师兄有承诺，决不会看着你去死。”
“龙筋已抽，不给她服下，弟子也收不回来，师尊……”
尘昔手腕一绕，乾坤转幽丹落入指尖，双指并拢，法印一出，丹药即刻化为四种颜色的物质。
平安惊愕：“不要——”
话没说完，尘昔手一挥，他便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青色龙筋转瞬没入他后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