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人的悲欢不尽相同
今日册封皇太孙的盛大仪式终告一段落。
诸位大臣出宫的天都已经擦黑了。
李善长身着庄重朝服，衣摆随着沉稳步伐轻轻摆动，身边跟着几位平日里与他走得较近的官员。
走着走着，李善长微微仰头，轻轻摇头，发出一声低叹：“今日朝堂局势一变，往后这朝堂怕是暗流涌动啊。
皇太孙朱雄英年纪虽小，可皇上那般宠爱，聪慧灵秀之态尽显，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日后行事可得多几分斟酌。”
身旁官员们纷纷点头称是，李善长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说话不说满，办事不做绝，这就是李善长为官做人的准则。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给彼此提个醒，又不会显得太过唐突，如此，旁人心里还会对咱们感恩戴德。
胡惟庸跟在一旁，脸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双手藏在袖子里，不停揉搓，十指交缠，似在发泄心中愤懑，对身旁众人的议论仿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李善长眼角余光瞥见胡惟庸这般模样，暗自摇了摇头，转头对着身后几人轻声说道：“都散了吧，莫要让皇上觉得我等有结党营私之嫌。”
众人会意，行礼告辞。
胡惟庸回到自家府邸，径直走向书房，“砰”地一声甩上门，将自己关在书房。
胡惟庸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踏得地面咚咚作响，越想越来气，嘴里忍不住咒骂出声：“哼，皇上行事越发独断，册立皇太孙这般大事，事先竟毫无征兆，说定就定了。
还依着那孩子之言，改上朝时辰、休沐之规，祖宗成法岂能随意更改？”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道：“我看下一步就要裁撤丞相了，怪不得李善长这老狐狸不当丞相，上次去拜访，还闭门不见。
哼！真不愧是老狐狸，怕是早就嗅出什么风向不对，提前抽身自保了。”
言罢，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目冥想，满心焦虑，思索着自己这岌岌可危的前程。
思考着要不要走到那一步。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边愁破了头，常家却是高兴的不行。
常家兄弟失魂落魄的出了皇宫，直到此时还不太相信。
直到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处，兄弟二人背靠着墙壁，站立了足足有一刻钟。
常升才一把抓住常森的胳膊，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森弟，咱外甥雄英当真被册封为皇太孙啦！”
常森亦是满脸涨红，用力点头，眼眶竟微微湿润：“二哥，我原以为在朝堂上能稳住，可方才听着那诏书宣读，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
咱外甥自幼聪慧，如今这荣耀加身，往后必是咱大明的擎天白玉柱啊！”
言罢，兄弟俩加快脚步往常府赶去，一路上，过往行人见他俩身着官服、神色匆匆，纷纷避让。
刚踏入常府大门，常升便高声呼喊：“来人呐，快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今日咱们要好好庆贺一番！”
府中的家丁、丫鬟们从未见过两位主子这般失态，却也知晓定是有天大的喜事，赶忙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兄弟俩大步流星地走进正厅，常升一把扯下朝冠，随手扔在桌上，来回踱步，口中不停念叨：“我就知道，雄英这孩子有大出息。
打小儿他机灵的模样我就瞧在眼里，如今果不其然。”
常森坐在椅子上，双手不住地在膝盖上摩挲，接话道：“二哥，圣上这般看重雄英，还委咱们重任，让咱们护卫他左右，这可是对咱常家莫大的信任啊。”
正说着，蓝氏听闻动静，从后堂赶了过来，见两个儿子如此模样，便板下脸来嗔怪道：“你们俩，在朝堂上可没这般失态吧？”
常升几步走到母亲面前，扶着她的胳膊，笑道：“娘，朝堂之上哪敢啊，如今回了家，可不得让咱们痛痛快快地高兴高兴。
咱外甥成了皇太孙，往后这常家的日子，那是越过越敞亮啦！”
这时，酒菜已摆满一桌，常升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面向正厅供奉的常遇春画像，神色肃穆：“爹，您在天有灵，可得看看呐，雄英如今出息了，被册封为皇太孙。
孩儿们定当拼尽全力，护好雄英，就像当年您守护大明一样。”
说罢，一饮而尽。
常森也跟着起身，举杯道：“二哥说得对，咱们兄弟齐心，定能保雄英平安顺遂，助他成就大业。”
随后，两人坐回桌旁，一边畅饮。
蓝氏看着兄弟二人这高兴的模样，在一旁也劝解道：“你们兄弟二人当值，可莫要再这般饮酒，莫要误了大事。”
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自从你爹去世，茂儿操持这个家也不容，你们两人谁要是辱没了常家门楣，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蓝氏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兄弟二人这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模样，微微皱眉，终是忍不住开口劝解道：“你们兄弟二人，当值了，可莫要再这般饮酒，莫要误了大事。
如今雄英身份贵重，你们肩负护卫之责，需时刻保持警醒，万不可因一时欢愉而懈怠。”
蓝氏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扫过常升和常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茂儿虽然不是娘亲所出，但是他这些年的作为娘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继承了你爹的爵位，在朝堂上兢兢业业，为常家挣足了颜面。
你们兄弟二人可莫要扯了茂儿的后腿，要齐心协力，把常家发扬光大。”
蓝氏这番话，既是告诫，也是期许。
让常升和常森微微一怔，随后纷纷点头。
两兄弟心里明镜似的，大哥这些年太不容易。
父亲一走，年纪轻轻就顶起了常家。
在外，他领兵打仗，冲锋陷阵，历经生死，每次归来未及歇口气，就得忙着给俩兄弟收拾办事不周留下的烂摊子。
可他从未有过丝毫怨言。
兄弟当初年纪小不懂事但也都瞧在眼里，如今能为大哥分担了，兄弟二人也是十分高兴。
两兄弟看着蓝氏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