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玲珑镇兜售虎皮
看着小道上远去的火红影子,姜然忍俊不禁,转过身继续上路。
眼看三狗子闷闷不乐,姜然也没说话,这家伙自己作妖,只能说活该。
到了半晌午时分,已经出了杂树林,大部分地方还是一片荒芜,不过逐渐有了人烟。
几个瘦骨嶙峋的农人在田间地头劳作,料理着稀稀拉拉的干瘪小麦。
越往前,人家越多,隐隐能窥到镇子的形状。
周围坟茔渐起,乃是一片乱葬岗。
不少尸骨被雨水冲了出来,裹尸的席子已经破烂,正被野狗刨食。
其中有头野狗壮的堪比老黄,浑身灰白,头上长满癞子,身上伤痕累累,凶戾的目光直视姜然。
姜然与其对视,他认识这只癞头狗,乃是庇护镇上的灵。
听闻刚来时饿的皮包骨头,扬言只要能供奉足够的尸体,便可以庇护玲珑镇。
现在已经长成这般模样。
不过倒是言而有信,领着一群野狗守着镇子的必经之路。
走过乱葬岗,等来到镇子边缘,错落腐朽的茅草屋映入眼帘,污秽满地,臭气熏天。
姜然没有停留,径直朝着镇中而去。
沿途都是些衣衫褴褛的乞丐,看到人高牛大的姜然,畏畏缩缩的让开道路。
往里建了一栋栋木楼,有小贩支起铺子吆喝生意,卖些馒头面点、日常琐碎物件。
姜然昨夜消耗很大,没吃早饭,闻着味儿就饿,买了十来个肉包子啃了起来。
习武之人本就饭量大,他坐在铺前桌子旁两口一个,就着一碗咸菜白粥,不一会儿就吃到最后一个。
忽而听见身后有人靠近。
姜然顺势转了个位置,眼角余光探去。
就见一蓬头垢发的老媪呆在那里,头发斑白,鼻子歪斜,耳朵枯萎,身着一件缝缝补补的花袄棉裤,眼巴巴的看着包子,不停吞咽着口水。
还未靠近,一股浓郁的酸味袭来。
店家做势驱赶,却怎么也拉不动老媪。
“店家,打包六个包子。”姜然喊道,他知老媪命不久矣,想让其吃一顿饱饭。
店家应了一声,麻利打包好刚出笼的包子,双手递了过来,道了句:“小哥是个热心肠。”
姜然不置可否,默默吃完最后一个包子。
付了钱,拿着袋子递给老媪:“就在这吃吧,我看着。”
老媪接过包子没吃,也不管烫,将滚烫的包子塞进了棉袄内衬,拍了拍胸脯藏好。
内衬里鼓鼓囊囊,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她被烫的眼泪直冒,两只浑浊眸子乱翻,却裂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手舞足蹈,嘿嘿直笑:“幺儿有包子吃咯!”
说完蹒跚着步子往镇中走。
“人之将死,神志不清了。”
姜然叹了口气,骑上牛往布庄而去。
到了门口,拎着麻袋就往里走。
抬眼看到个红裙丰腴少妇坐在那,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嘴里吆喝:“哟!客官要看些什么?奴家是这里的掌柜的。”
声音带着魅意,勾人得很。
又见姜然人生的高大俊朗,眸子都亮了几分,忙指着身后满墙布匹、布料道:
“奴家这有上等的丝绸,棉布、麻布还有皮货应有尽有,还有上好的裁缝,可以为您量身定制!”
“要一匹上好的大红布料。”姜然直接说道,他没忘记母亲的嘱咐。
女掌柜一听这话,眼神又亮了几分:“客官您真是找对地方了,咱们绮罗庄开遍北郭县,上等货都是从润州城进来的,品相那是一等一的好,一匹大红棉布只要三钱银子!”
姜然点了点头,这价格还算公道:“劳烦姐姐帮我包起来,另外你看这东西收吗?”
往常他都是去皮货市场,但是今日时间急,一事不烦二主,能在这里卖个合适价钱最好。
“小哥真会说话,这布给你打个八折,给二钱四就行!”
一声姐姐叫的女掌柜心花怒放,称呼方式都变了。
她又看向麻袋道:“不知小哥要卖些什么?奴家这布匹、皮货都是收的,但是价格嘛!”
她手掌虚按,意思要低上几分,笑嘻嘻的道:“姐姐毕竟要做生意的,还请谅解!”
姜然解开麻袋,女掌柜探头望去,只见一张斑斓虎皮折叠其中,吓得她两股战战。
她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抚摸过虎皮,过了几个呼吸才惊呼道:“成了精的虎妖?”
姜然点了点头。
“这种宝贝,我都没见过几次!”
女掌柜抬眼看着姜然,眸子异彩连连,道:“不知小哥要价多少?”
“寻常虎皮百两银子,成了精,翻个十倍吧。”姜然随口说道。
“小哥倒是懂行,市价确实如此。”
女掌柜点点头,抛了个媚眼:“不过小哥多少得让奴家赚一些吧。”
说完伸出纤指,在姜然胸口轻滑。
“这娘们比刚才那狐狸还骚。”三狗子突然传音,一路上郁郁寡欢,此时恢复了些神采。
姜然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手指说道:“姐姐开个价。”
“九百五十两如何?”
女掌柜询问,眼神带着哀婉:“毕竟皮子还要师傅硝制,世道不好,销路也愁得慌。”
姜然点头。
女掌柜眉头一喜,赞道:“小哥真是爽快!”
说完马上唤人取来几十个银锭,有五十两,有二十两,当着姜然的面过秤,用结实布袋装好交给姜然。
这一袋接近三十斤,女掌柜单手拎起来不显吃力。
银货两讫,姜然心头有了底气。
三百年的大药价值五十两一株,珍稀一些的不超过二百两。
这些钱,买药绰绰有余。
过了二百两,那就是宝药的价格了。
女掌柜将包好的红布递了过来,道:“小哥,这布就当个添头!”
几钱银子算不上什么,不如留个好印象。
毕竟这可是个大客户。
“多谢姐姐!”
姜然拱手,又询问道:“不知那长生居怎么走?”
“出门右转最里面那间便是。”女掌柜指了指外面,也没问姜然去药店做什么。
做买卖,最主要的是懂规矩。
“告辞了!”
姜然将布匹套进新麻袋,又将装银子的布袋子塞了进去,拎着两个麻袋出了门。
女掌柜靠在门口,盯着姜然那修长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顺利的很。”
姜然将两个麻袋系在牛上,朝着长生居的方向而去。
街道两边商家密布,再往前走,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药材的苦味。
姜然抬眼望去,发现街道尽头有两家药铺,正对门开业,一家为沈家药铺,一家为长生居。
果然是死对头。
姜然进了长生居,店里冷清的很,只有个干瘦中年正在敲打算盘,锥子脸,小眼睛,八字胡,穿着绛紫色员外袍。
听有人进来,头也不抬,自顾自忙碌。
“掌柜的,买药。”姜然呼唤一声。
“算账呢,催什么!”中年低呵了一声,这才抬眼看姜然。
看姜然生的高大,气质不凡,他目光一缩,捻了捻唇胡须放缓了声音道:“客官要些什么?”
“连窍苓怎么卖?”姜然直接了当问道。
老板神色一顿,摇头道:“没有!”